六三(第2/6頁)

“教區公會的會長是戈德溫的一個密友。要是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的話,就應該是他。我這就去見他。”

“請你馬上去吧。”

凱瑞絲走了。亨利主教毫無魅力,但看來還幹練,她覺得她可以跟他合作。或許他是那種人:以事情的是非曲直為基礎作出決定,而不是站在他認為可以引為同盟的人的一邊。那將是一個令人興奮的變化。

經過貝爾客棧時,她禁不住想過去告訴梅爾辛她的好消息。然而,她覺得她還是要先找到埃爾弗裏克。

在“神聖灌木”旅館前面的街上,她看到染匠鄧肯躺在地上。她妻子溫妮坐在小店門外的板凳上,哭泣著。凱瑞絲以為那人大概是受了傷,但溫妮說:“他喝醉了。”

凱瑞絲吃了一驚。“還沒到吃正餐的時間呢!”

“他叔叔染匠彼得害了瘟疫,故去了。他的妻子兒女也全都死了,所以鄧肯就繼承了他的全部家財,可他只知道把錢花到酒上。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咱們把他送回家去,”凱瑞絲說,“我來幫你扶他起來。”她倆一邊一個架著鄧肯的胳膊,扶他站好。他站直之後,她們便半拖半攙地沿街送他回家。她們放他躺倒在地,給他蓋上一條毯子。溫妮說:“他每天都是這樣。他說不值得幹活了,因為我們都會害瘟疫死掉的。我該怎麽辦呢?”

凱瑞絲尋思了片刻。“現在趁他睡著,把錢埋進花園裏。等他清醒了,就告訴他,他賭錢全輸給一個小販,而那人已經走掉了。”

“這倒可以做一下。”溫妮說。

凱瑞絲穿過街道來到埃爾弗裏克的家,走了進去。她姐姐艾麗絲正坐在廚房裏縫襪子。自從艾麗絲嫁給埃爾弗裏克以來,姐妹倆便疏遠了,僅余的一點關系,也由於埃爾弗裏克在異教審訊中作偽證反對凱瑞絲,而破壞殆盡了。艾麗絲被迫在妹妹和丈夫之間抉擇,她便對埃爾弗裏克忠心耿耿了。凱瑞絲雖然理解這一點,但這意味著她姐姐與她已形同路人。

艾麗絲見到她,趕緊放下縫活,站起身來。“你來這裏幹嗎?”她說。

“修士們全都跑了,”凱瑞絲告訴她,“他們準是在夜裏走的。”

“原來是這麽回事!”艾麗絲說。

“你見到他們了嗎?”

“沒有,可我聽到了一整隊人馬的聲音。他們動靜不大——這會兒我想起來,他們實際上是盡量悄無聲息的——可你沒法阻止馬匹不出聲,而人只是弄出沿街走路的聲音。他們驚醒了我,可我沒起身去看——天太冷了。就因為這,十年來你才頭一次登我家的門嗎?”

“你不知道他們打算跑掉?”

“他們是跑掉了嗎?因為瘟疫?”

“我這樣揣摩。”

“當然不是啦。沒得病的醫生們是幹什麽吃的?”艾麗絲對這種行為不解,完全是站在她丈夫保護人的一邊,“我想不通。”

“我在琢磨埃爾弗裏克是不是了解一些內情。”

“就算他知道,也沒跟我說。”

“我在哪兒可以找到他?”

“在聖彼得教堂。銀匠裏克給教堂留下了些錢,那位教士決定把中殿的地面鋪一鋪。”

“我去問問他。”凱瑞絲想不好自己該不該做一點禮貌的姿態。艾麗絲沒有親生孩子,但有個繼女。“格麗塞爾達還好吧?”凱瑞絲問。

“很好,很幸福。”艾麗絲的話中帶一些挑戰的味道,似乎她認定凱瑞絲巴不得格麗塞爾達倒黴呢。

“你的外孫呢?”凱瑞絲無法用那孩子的名字:梅爾辛。

“挺可愛的。另一個又快生了。”

“我為她高興。”

“是啊,現在看來,她沒嫁給你的梅爾辛倒是對了。”

凱瑞絲不肯再拖下去了。“我去找埃爾弗裏克吧。”

聖彼得教堂在鎮子的西頭。凱瑞絲穿過彎曲的街道西行時,遇上了兩個男人在鬥毆。他們互相謾罵,還粗野地動起了拳頭。兩個女人,大概是他們的老婆,在高聲辱罵,一小夥鄰居則在看熱鬧。最近的一個住家的房門已經倒在地上。近旁是個細枝編的籠子,裏面扣著三只活雞。

凱瑞絲走到他們跟前,站到兩人中間。“這會兒別打了,”她說,“我以上帝的名義命令你們。”

他們不用怎麽勸就住手了。他們大概動了幾下手就消掉了怒氣,如今有個台階停下正求之不得呢。他們各自退後,都垂下了手臂。

“這是怎麽回事?”凱瑞絲質問。

他倆同時開口,還有他們的老婆。

“一次一個人說!”凱瑞絲說。她指著兩個男人中個子大些的那個,那是個深發漢子,他的好模樣被青腫的眼窩破壞了。“你是鐵匠喬,是吧?解釋一下吧。”

“托比·彼得森偷傑克·馬洛的雞,讓我抓住了。他打破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