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4/15頁)

“對。我們應該擊退他。”

威廉不由自主地問:“怎麽辦?”他本已決心不讓母親插手,但這時還是要聽她的主意。

“你應該帶著更多的騎士,更多的鄉紳和戰士,嶄新的武器和更好的馬匹,回到國王身邊去。”

威廉本想不同意她的話,但他明白她是對的。國王最終會把采邑賜給承諾給予最有效支持的人,而不會考慮其中的誰是誰非。

“這還不夠,”母親接著說,“你應該注意一舉一動都像個伯爵的樣子。這樣一來,國王就要把封賜看做是未雨綢繆的必然結局了。”

威廉不由得感興趣了。“一位伯爵的一舉一動應該是什麽樣子呢?”

“要把你的想法更多地說出來。對各種事情都要拿出主意:國王應該怎樣來打這場戰爭,每次戰鬥最好的戰術是什麽,北方的政治形勢如何,以及——這一點尤其要注意——其他伯爵的能力和忠心是什麽程度。跟一個人議論另一個人。告訴漢丁頓的伯爵,瓦倫涅伯爵是個偉大的戰士;告訴伊利的主教,你不信任林肯的郡守。人們會對國王說:‘夏陵的威廉和瓦倫涅伯爵是一派。’或者:‘夏陵的威廉和他的手下反對林肯的郡守。’如果你表現得很強大,國王會給你更多的權力,還感到舒服。”

威廉對這種陰險的小動作沒什麽興趣。“我認為,我的人馬多少更重要,”他說。他轉過臉去,面對那個管理采邑的人。“我的庫存裏還有多少,亞瑟?”

“一無所有了,老爺,”亞瑟說。

“見鬼,你在說些什麽?”威廉板起面孔說,“總該有的。有多少?”

亞瑟的神氣有點高傲,如同對威廉無所畏懼。“老爺,庫存裏一點錢也沒有了。”

威廉恨不得掐死他。“這是夏陵的采邑!”他說,聲音大得在桌子另一頭坐著的騎士和城堡的官員們都擡起頭來看。“應該有錢的!”

“錢當然是源源不斷地來的,老爺,”亞瑟振振有詞地說,“但又都支出了,尤其是在戰爭時期。”

威廉打量著那刮得幹幹凈凈的蒼白面孔。亞瑟也太得意了。他誠實嗎?實在沒法說。威廉想,要是長著一雙能看透人心思的眼睛就好了。

母親知道威廉在想什麽。“亞瑟是誠實的,”她說,不在乎這人就在眼前,“他上了年紀,有點懶,喜歡自作主張,但他是誠實的。”

威廉震驚了。他才剛剛坐到這把椅子上,但權勢已經動搖了,似乎有魔法在作怪。他覺得受到了詛咒,似乎有一條法則,要威廉永遠做成人中的孩子,不管他長到多大。他虛弱地說:“這是怎麽回事?”

母親說:“你父親病了大半年才死的。我看得出來,他在任憑事情走下坡,但我無法讓他采取任何措施。”

母親居然還有無能為力的時候,這對威廉倒是件新鮮事,他以前從來不知道她還會有辦不到的事。他轉過臉去,面對亞瑟,“我們這兒有全國最肥沃的土地,怎麽會一文不名呢?”

“有些農場出了些麻煩,好幾個佃戶都欠租。”

“為什麽呢?”

“我常聽到的一個理由是,年輕人不肯在鄉下幹活,進城去了。”

“那我們就該制止他們!”

亞瑟聳了下肩。“一個農奴一旦在城裏住上一年,就成了自由民了。這是法律規定的。”

“那些欠租的佃戶怎麽樣了?你們對他們是怎麽辦的?”

“我們能怎麽辦?”亞瑟說,“如果我們要撤佃,他們就永遠還不成田租了。因此我們要耐心,指望能有幾個好收成,好讓他們補足欠租。”

威廉氣憤地想,亞瑟對他自己無力解決這些問題也實在太得意了;但他這時只好控制住不發脾氣。“好吧!既然所有的年輕人都進城了,我們在夏陵的房產總可以收到租金吧?那一項總可以有些現金進款吧。”

“說來實在古怪,那一項也沒進款,”亞瑟說,“夏陵有很多房子空著呢。年輕的男人一定是到別處去了。”

“也許是人們對你撒謊,”威廉說,“我猜想,你還打算說,夏陵鎮市場和羊毛集市上的收入也減少了吧?”

“是的——”

“那你為什麽不增加租金和賦稅呢?”

“老爺,我們已經遵照你已故父親的命令這樣做了,然而收入依舊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