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歸秦檜(第2/7頁)

因為老婆如衣服,沒人把這個當真。

那也不能讓她跟秦檜一起回國,蚊子再小也是肉,不能壞了規矩,但她就是回來了。那麽,她可以當做旁證,證明秦檜不是奸細?

也不對,有一個版本中有秦檜既是奸細、王氏又虎口脫身的橋段。那裏邊說王氏是先於秦檜得到金國上層人物欣賞的“傑出”俘虜。她既美麗,又多才,還聰明伶俐,總之魅力非凡,在所有被俘的宋朝皇室、高官的女眷中脫穎而出,使一大堆金國領導直流口水。

其中,最突出的就是完顏宗弼,也就是金兀術。之後,完顏昌也墜入情網,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這實在不大可能,根據時間,以及金兀術的職務、愛好等客觀原因,他跟王氏之間的羅曼史不會發生。四太子殿下一天到晚忙著打仗,早期和宋朝人打,中晚期和自己人死掐,無論內外都掐出一地人血,自始至終也沒什麽機會、興致和這個宋朝女俘搞什麽異國畸戀。

況且,就算搞了,難道就會對秦檜另眼相看嗎?如果是這樣,浣衣院裏那麽多的宋朝皇室女人早就給她們的親人爭取到各種各樣的自由了。

拋開艷情版,來看秦檜以奸細版回歸時王氏的表現。她本來是鐵定的人質,從此和秦檜天各一方,繼續在北方迷惑完顏宗弼等人,可是她不想,她聰明伶俐,足以決定自己的命運。就在秦檜動身前幾天的一個晚上,她突然對秦檜吼道:

“家父當年把我嫁給你,曾有二十萬貫嫁資,要你與我同甘共苦。現在,大金國信任你,你就要把我拋開嗎?”

吼聲傳得很遠,把完顏昌的大老婆一車婆驚動了。女人的話題迅速讓女人有了興趣,一車婆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不可遏制,找了過來。

兩個女人聊了些什麽,外人不得而知,反正一車婆回去就找她丈夫完顏昌談話,一陣“女真枕邊風”吹過去,王氏就跟著秦檜上船了。

審視整個過程,如果是真的,那麽,我們真該感嘆十二世紀中國婦女的人權地位,什麽樣的事情她們都能參與,什麽程度的決策她們都能夠改變。這是一個多麽先進仁道的社會啊。

一句話,我感覺這是地道的野史,當小說看還可以。

那麽,話又說回來,秦檜到底是不是奸細呢?路途如此遙遠,家眷卻安然無恙,這讓人們的心中都畫出了一個個巨大的問號,讓人沒法解釋,而且怎麽解釋都覺得牽強附會。

秦檜就在這種疑雲中走向南宋朝堂,一路上遭遇無數質疑的目光。不過,他不在乎,因為有兩位大佬向朝廷保證,說他是忠臣,絕不是奸細,而且,他的回歸是英雄壯舉。

這兩個大佬分別是首相範宗尹、同知樞密院事李回。兩個人加起來正好是南宋軍政大權的總和。他們聯袂出場,就算不能讓人心盡服,至少秦檜在官場內部可以安身立命了。

不久之後,人們一直在琢磨,難道從漣水寨賣酒的王秀才,到南宋首相範宗尹、樞密院事李回,他們都是秦檜的同夥,一路把秦檜護送到趙構的面前?

參照以後的事情,沒法不讓人懷疑,而答案又是那麽模糊。王秀才這個人無從考證,難道他是金人設在漣水寨的內線嗎?

沒那個必要。一個賣酒的,軍、政兩界都挨不上邊,功能幾乎接近零,沒有培養價值。那麽是範宗尹嗎?更可笑了。

查範首相的履歷,這真是一位青年得志、意氣風發的人物,其躥紅速度之快,讓剛剛打破紀錄的張浚都感到自卑。範宗尹,字覺民,襄陽鄧城(今湖北襄陽)人。進士出身。在靖康之變前,史書上說他“累遷侍禦史、右諫議大夫”。

看著很正規吧,事實上超級嚇人。他生於公元1100年,靖康之變是公元1126年左右,算一下吧,他升為言官首腦時只有二十六歲,還是禦史台、知諫院雙料首腦!

這是個名副其實的官場妖孽。

之後,他贊成割讓北方三鎮,和當時的禦史台長官秦檜唱反調。再之後,金軍退兵,張邦昌派人向趙構表忠心,派去的人就是他,這讓他第一時間給趙構留下了好印象。建炎南渡之後,趙構忍過了苗、劉叛變和“搜山檢海”之厄,陪他一起受罪的朱勝非、呂頤浩也翻身落馬,都丟了相位。

等事情都安定之後,範宗尹上位。

而此時,張浚還在大西北和曲端較勁,和一大堆完顏打生打死呢……相比之下,範宗尹的幸運簡直是人神共憤。

這樣的人,是能收買的嗎?

所以,範宗尹作證之後,官場相信了,民間寂靜了,趙構也動心了。甚至,範宗尹的證明,讓範、秦兩人的聲譽都有所上升。

他倆本是敵對的,這時,範能為秦澄清事實,是很高尚、很紳士的行為,他有著純潔的心靈!而這個正是南宋官場的標志,是最輝煌的時期才會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