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太後英明(第3/9頁)

重點說的是西夏方面,大敗之後的反應實在是太精彩了。在宋朝的史書裏,只是記載了四個字——“夏主震駭”。

這實在是太春秋了,就算簡潔也沒這麽概括的。把舊黨寫的垃圾扔到一邊,看看西夏發生了什麽事,才會知道這場勝利帶來了什麽。

它改變了一個王朝。

天都山被偷襲,嵬名阿埋、妹勒被俘虜,仁多保忠被擊敗,這意味著西夏都城興慶府外圍最近的一條防線也崩潰了。

火終於燒到了西夏上層的眉毛底下,各個靠搶劫發財生活的黨項大佬都慌了,他們擁向皇宮,向梁氏要說法。到了之後發現,梁氏正火冒三丈地向遼國要說法。

她是徹底什麽都不在乎了,生死關頭本性勃發,什麽是貴族、什麽是臉面、什麽是智慧,在她這兒統統消失不見。說來也是,發跡靠通奸、致富靠搶劫,這樣的生活方式怎麽能培育出聰明優雅懂得分寸的腦子呢?

梁氏不去思考局勢為什麽變得這樣惡劣、她自己是不是搞錯了什麽事,而是把危機轉嫁到遼國的身上。她一連三次向遼國求援,要求遼國向宋朝施壓要求出兵要求糧草要求……沒完沒了地要求,根本不去想遼國會有什麽感覺。

易地而處就對了,如果是遼國打了敗仗,實力受損,向附屬各小國施壓要這要那很正常,這時憑什麽上級聽下級的話?輸得傾家蕩產還要向強盜世家伸手要錢,腦子被門框夾得不輕啊。

遼國皇帝沒理她。

這已經很客氣了,至少沒趁火打劫。梁氏卻更加憤怒了,面對她的請求,遼國居然不予理睬,這簡直太傷人了,太不把她放在眼裏了。憤怒中她習慣性地口吐蓮花,在各種場合問候了遼國皇帝的人品……事情簡單了,遼國皇帝很快就知道了這些,他想了想,這個女人真極品,得給她點賞賜。

在第二年春天快到時,一隊遼國騎兵穿越大漠走進了興慶府,給梁氏帶來了一件小禮物——一杯酒。這杯酒放在梁氏面前時,她徹底地呆住了。不遠千裏帶來了這東西,只有一種可能。

酒裏有毒。

可是在西夏國內,毒死她這個掌權的皇太後,實在太天方夜譚了吧!她想反抗、想拒絕,卻發現什麽都變了。連她的兒子李乾順都恨不得她早死,這樣他才能有真正的皇權,才能把西夏從這群既瘋又蠢的梁家人手裏解救出來。

梁氏被毒死了。在她身後,李乾順一邊向遼國人示好,請求與遼國通婚;一邊向宋朝示好,賭咒發誓他親政了一定當個超級乖寶寶;一邊把屠刀砍向了梁氏家族,和他們的同黨。

西夏改天換地了,主動權掌握在宋朝的手裏。局勢從來沒有這麽有利過。漠視遼國的威脅、處在崩潰邊緣的西夏,宋軍連戰連捷,握著這樣滿把的好牌,誰都知道要怎樣打吧。

把戰爭進行下去,就算不能畢其功於一役毀滅西夏,也要乘勝追擊進一步削弱它,讓它再也沒法給宋朝添亂。

理論與現實差得很遠,宋朝居然答應了西夏的求和。兩國的關系迅速回到了從前的老路上,西夏卑躬屈膝當孫子,宋朝每年給孫子送出大筆壓歲錢。

郁悶啊,連年血戰,章楶等前線將士耗盡了心血,可以說把西夏國的喉嚨卡得死死的送到開封城裏,只要大佬們肯為民族為安危為仇恨舉起刀來,隨手揮下去,西夏就別想好。就算不能滅國,至少能逼著李乾順修改合同,把歲賜去掉。

可是,現實居然是走上了老路!除了向前方緩慢推進了堡壘所占據的土地外,什麽都沒有得到。如此結果真讓人費解,宋朝當初何必要開戰,何必把戰爭打到這個規模!

史書裏給出的官方理由是沒錢了。

說到錢,這是宋朝的生存命脈,更是1000多年來研究、喜歡宋史的人掛在嘴邊的話題。宋朝有多少錢,各個時期有多少,每一仗花了多少錢都是說不清還必須說、找證據卻沒證據的東西。

為什麽會沒證據呢?《宋史》裏食貨志等欄目裏有很詳細的記錄嘛,還有《長編》等文獻裏各時期的君臣對話、奏章都有據可查,流雲你怎麽敢亂說話?!

小心亂講被雷劈。

但是誰能告訴我下面這個關於錢的問題呢?宋朝的錢從仁宗時代就一直告急,到了英宗達到最窮,進入神宗之後突然暴富,可是官方記載,到哲宗時又沒了。

高滔滔前九年的折騰,不創新只廢除,不經營只花費,的確讓宋朝的家底空了。章惇努力恢復新法,可是局面一直沒達到熙豐、元豐時期的水平,又打了不少的仗,從理論上講,舊黨寫的官方記錄似乎沒有錯,真的是沒錢了。

那麽哲宗之後的神奇皇帝徽宗,他大興土木窮奢極欲無所不為,把開封城當成後花園,把整個宋朝當成玩具加工店,蔡京都喊出了“豐亨豫大”這四個字,他的錢是從哪兒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