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榮耀三川口(第2/8頁)

惡戰爆發,承平砦外血肉橫飛,歷史沒有記錄這三萬黨項騎兵是不是一次性投入戰場,但宋軍沖出砦門的僅僅是1000余人,敢於決戰決勝,黨項人被迅速擊潰。當天敵軍敗走,宋軍卻沒有入砦,就在砦門外列陣,他們很清楚,剛才只是遭遇戰,敵方措手不及罷了。這時入砦,敵人卷土重來,形勢一樣的惡劣。

既要戰,就要打個明白。

果然,不一會兒黨項人就在敗退的路上再次集結,這一次緩步壓來,再沒有開始時的囂張狂妄。形勢在最初的試探之後變得明顯,黨項人清楚地看到,砦門外的宋軍人數有多少,還有他們背後的承平砦防衛強度有多高,只要認真持重些,勝利仍然牢牢地抓在他們手中!

問題是宋軍是不是這樣想。兩軍列陣,宋軍沉默待戰,黨項人卻一陣紛亂,不一會兒,陣勢分開,有位盔甲鮮明的異族勇士站了出來,只見他運氣、扶鞍、張嘴……宋軍屏息凝神,結果卻聽到了一大堆的汙言穢語!

這就是黨項人的勇士,這就是黨項人對敵人的尊重。宋軍的回敬是全體繼續沉默,他們的將軍突然間張弓搭箭,一箭射中那個黨項牌的大嘴巴。之後全軍移動,向西夏人施壓,準備第二次沖鋒。

但是沒有沖鋒了,龐大的西夏軍隊竟然在一陣騷動之後,選擇了第二次撤退。當天戰鬥結束,宋軍沒法把西夏人真正地趕走,但是圍砦攻擊的局面也沒能形成,李元昊的戰前預算再一次落空。事後偵察,他才發現自己的運氣真的是好上加好。

承平砦真的不太大的,可裏面的守將竟然是儀州刺史、鄜延路兵馬鈐轄許懷德!他是東京禁軍中的殿前司指揮使、左班都虞侯,名副其實的軍中高官。承平砦不是他的守地,他是剛巧巡哨路過這兒,李元昊鴻運當頭,正撞中鐵板。

之後的事情彼此都難受,承平砦變成了一只刺猬,李元昊的三萬大軍圍著它、啃著它,可時刻都咬得牙根出血,口腔潰瘍。日子一天天地過去,到了第6天了,圍砦之戰已經第6天,突入宋境已經有小半個月,李元昊突然下令,馬上走,立即撤回到橫山以北。

他的老巢已經出事了,宋朝的軍隊不只是在頑抗,他們一邊在延州方向集結,向西夏軍隊迅速靠攏,另一方面已經有大批人馬殺進了黨項境內,成績非常的好,西夏前沿軍寨——後橋寨被攻破,從守軍到物資被宋軍洗劫一空。

那是洛苑使、環慶路鈐轄高繼隆,知慶州、禮賓使張崇俊,柔遠寨主、左侍禁、閤門祗候武英等人率領,幾路聯合,在鄜延路受攻時,反攻進黨項境內。用意非常明顯,李元昊小兒,為何你攻我們就要守?你我同時攻進敵方境內,且看誰的殺傷力更大!

宋軍大獲全勝,第一次接戰,無論是攻,還是守,宋朝軍隊都占據了絕對上風。一時間朝野振奮,從皇帝到士民都彈冠相慶,兩眼爍爍放光——我強漢、我盛唐、我大宋……我們真的很強。

其中最高興的就是鄜延路的最高軍政長官範雍,他的心情精確分析的話,應該是狂喜之余大松了一口氣。

翻閱歷史,範夫子來到延州之後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連續向東京求援。他不懂軍事,但是他會計算,鄜延路有多大,延州府有多寬,他手下一共有多少兵,這些數字都是明擺著的,他實在是害怕,心裏沒底。尤其是李元昊突然開戰,直接選了他做對手。

勝負面前,人人露出真相。李元昊方面,開始對宋軍重新估算,在範雍的心裏,敵方的威脅程度也在迅速縮水。事實證明他想得沒錯,轉過年來,宋寶元三年,公元1040年初,延州城附近發生的一系列事件,都讓他的感覺越來越好。

先是官方,西夏突然間又派來了使者。該使者名叫賀真,卑躬屈膝誠慌誠恐地走進了延州城,再沒有進東京送國書時的囂張。他帶來了李元昊的痛苦——範相公,您行行好,替我向東京帶個話吧。我被打得很疼,知道錯了,咱們還像以前那樣生活,我……我想復合。

嗯,範雍聽得很仔細,再用他幾十年來鉆研大漢夫子經典所得出的至理經驗來印證思考,覺得這事兒非常靠譜。我們是天朝,小邦蠻夷一時叛亂,痛打一頓他們自然會清醒。醒過來了就還是好同志,本著寬宏大量、教育為主的原則,應該給李元昊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

於是勝利者的仁慈出現,範雍重賞西夏使者,要他回去告訴李元昊,復合是有希望的,現在你要做的就是繼續表現出投降的誠意。接著範雍的仁慈無限量擴大,連死了的西夏人都得到了實惠。

範雍下令,多做些加厚的棺材,外加征集手指頭超級有勁,而且不會嘔吐的裁縫。前些時間抓到的那些西夏俘虜都被砍腦袋了,真遺憾,現在再給縫回去,讓他們有棺材睡,再加上官方致哀,這樣大家總該滿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