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史上最隆重皇帝離婚

世上有很多人,是眼睜睜地看著機會從手裏溜走的。商機就在那兒,但是本錢不夠。這就是當年李元昊的傷心理由,雄才偉略也好,殺心難遏也好,一個民族的崛起需要時間,就算上面那些強制性的全民改頭換面令是同一時間頒布的,人民也總得適應,然後才能看到功效,戰爭的本錢才會漸漸積累。

公元1033年就這樣過去了,對黨項人而言,他們有了自己的年號、新衣服、新名字、新文字等等等等,但在歷史層面上卻要注意,他們還沒有自己的新皇帝。李元昊的“兀卒”頭銜,只敢解釋為天子克汗這樣比較朦朧的頭銜。

時間還在對宋朝仁慈,仍然給了他們準備的時間,但是回到開封,就會驚奇地發現,偉大的仁宗皇帝在短短8個月的時間裏就做出一個奇跡。你沒法不佩服他,皇宮裏最大的地震已經發生,居然是——廢皇後。

皇後姓郭,她是已故劉太後親選的,為的就是抵擋絕色美女對兒子的誘惑,那麽她本人的容貌也就可想而知了。更糟糕的是,她出身於武將世家,本性就糙了點,而且在10年的夫妻生活中向婆婆劉娥的作風看齊(要命,你為何學後期的劉娥,不學剛開始時的川妹子啊),不僅面對丈夫時是冰山美人,就連整個後宮都被她凍住了。

有她在,趙禎就別想去親近別的女人。

結果她就嚴重地妨礙了趙禎在後劉娥時代的幸福生活,具體的表現就是——皇後親自打人了,給了皇帝一巴掌。

事情經過是這樣的,話說趙禎陷在了溫柔鄉裏,該鄉有兩位最著名的美女,一位姓尚、一位姓楊,相親相愛的程度都達到了夜不歸宿的程度,這實在讓人很心煩,於是皇後陛下怒了,她忘了子曾經曰過女士們的“生存七戒”,犯了就會被趕出家門的,其中之一就是“妒忌”。

當年十二月份,某一個寒冷的冬天裏,那一天皇帝正和兩位美人促膝長談,漸入佳境,結果郭皇後突然駕臨,目的很明確,就是敗興加攪局,我冷清你們也別想快活。按說這已經是第N次了,以往都會遂她的意,不歡而散。但是這一次她絕對沒料到長久的壓抑已經質變,突然間爆發,不可收拾。

一向很乖的尚美人居然開口說話了,而且語帶諷刺(尚氏嘗於上前出不遜語)。震驚加憤怒,不管是不是皇後,一個妻子在自己的丈夫面前被情敵所侮辱!一瞬間郭大將軍的基因本性發作,郭皇後忍無可忍,撲過去就是一個大嘴巴。

可是仇恨敵不過愛心,她的速度明顯慢於她的丈夫,仁宗陛下護花心切整個身體都擋了過去,結果這個嘴巴,就打在了從沒有任何人抽過的脖子上……仁宗大怒!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個蠢女人,新仇舊恨,尚妹妹、楊妹妹,還有從前的王妹妹、張美人,一個個好夢都被她攪了局擋了道兒,現在太後死了,她仍然不讓朕順心!

廢了她!

當天他怒氣沖沖出宮去,直接去了政事堂,把自己的脖子展示給宰相看,那上面還留著郭皇後撓出來的爪痕。

“你看怎麽辦?”趙禎在憤怒中還沒忘原則,皇後的廢立是僅次於皇帝即位、皇太子確立的頭項大事,不是他一個人就能說了算的。百官的意見,尤其是宰相的意見才更關鍵。

只見該宰相看了又看,再看,然後召來內侍副都知閻文應,仔細詢問了事發經過,之後清晰地回答——廢了她。

郭皇後的命運就這樣被確定,因為這位宰相姓呂,叫呂夷簡。

呂夷簡回開封已經有兩個月了,四月份時罷的相,十月份就官復原職。其中的奧妙很簡單,半年的時間足以讓皇帝知道當年他曾經為陛下的生母盡過怎樣的忠心了。美中不足的是他取代的是副相張士遜,首相的位置上坐著德高望重,重如泰山的李迪。

實在是搬不動他,近10年來的政治迫害,再加上仁宗老師的身份,於公於私都讓李迪變成了一個悲劇性、悲壯感的政治符號,是忠臣、正臣的代名詞。目前的呂夷簡只能選擇默默低頭,既欽佩又景仰地配合工作。但絕不等於永遠恭順。

現在機會就來了,注意他表態之前的舉動,他先詢問了大太監閻文應,千年之後我們知道那是他的秘密武器,我們不知道、至少是不能肯定的是,為什麽在仁宗怒氣沖沖趕到政事堂時,裏面值班的人為什麽是呂夷簡,而不是李迪?

如果是道德隆重的李老夫子的話,百分之二百的,這件事的進程和結果就會有天壤之別。我們只要稍微地想象一下,偌大的皇宮,層層院落,就算年輕的皇帝的腿腳再利索,他也得花上一段時間,至少是半個小時。好了,政事堂那邊的值班人應該已經心裏有數,真正要做到的,就是——單獨面對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