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教育興國當如是(第2/3頁)

聽到對方說出這樣的觀點,身為穿越者的楊朔銘本能的給予了反對。

楊朔銘並沒有向對方說出,還有另外一個人,給中國造成的破壞性影響,要遠遠的超出他剛才舉的那三個例子。

“瀚之果然博學,能夠一針見血。”坐在楊朔銘對面的中年人微笑著說道,“我不知道瀚之有沒有想過,世界各民族思想固然為這幾個偉大的個人所支配,但我們中國為什麽有孔子?孔子的學說思想何以不發生在印度或歐洲,而發生在中國?反之,釋伽牟尼、耶穌的學說思想何以發生在印度、歐洲,而不發生在中國?”

“我對此所知不多,還請仲華明示。”

“那我就來告訴瀚之,之所以會如此,是因為中國的氣候土地適於農業,農業發達的結果,家族主義隨之而發達;孔子的學說思想,和孔子所祖述的堯、舜思想,都是完全根據家族主義,所謂有夫婦而後有父子,有父子而後君臣,與夫教孝祭祀,無一非家族主義的特征,由此可以看出孔子的學說思想決不是他自己個人發明的,孔子的學說思想所以發生在中國也決非偶然之事,乃是中國的土地氣候造成中國的產業狀況,中國的產業狀況造成中國的社會組織,中國的社會組織造成孔子以前及孔子的倫理觀念。這完全是有中國的社會才產生孔子的學說,決不是有孔子的學說才產生中國的社會。又如印度地在熱帶,人民抵抗不起天然壓迫,素具悲觀性質,所以釋伽牟尼以前的烏婆尼沙陀各派,釋伽牟尼以後的小乘大乘各派,通印度全民族的思想,對於現實世界無一不是徹頭徹尾的悲觀;釋伽牟尼佛正是這種悲觀民族的產物,並不是因為有了釋伽牟尼佛印度人的悲觀思想才發生的。至於耶穌不重宗族、不尚悲觀,也是地多臨海,便於貿易往來、富於自由遷徙、勇於進取的社會造成的。我相信耶穌若生在中國,也必然主張夫婦、父子、君臣的倫理道德,孔子若生在印度,也必然是一個悲觀厭世的宗教家,釋伽牟尼若生在歐洲,也必然是一個主張自由進取個主張自由進取的偉人。為什麽呢?因為他們所在的社會都有支配他們思想的力量。”

“我明白了,世界各民族中個人的偉大象這三大人物尚且是社會的產物,其他便不須討論了。”

“又如非洲蠻人以斬殺仇人為道德,印度女子以自殺或自焚殉夫為道德,象這種個人的道德,他們自己必以為是他們個人的偉大,其實是社會一種惡俗造成他們個人的盲目行動。”

“對,這就好比在一個城市裏面,如果公共衛生不講究,個人無論如何注意,在防疫的效果方面,總是很小的。現在的南寧,有許多很明白的人也坐轎,我敢說日後哪怕是道路修好了,交通方便了,就是不明白的人也不肯再去坐轎了。”

“是這樣,象這種個人必然受社會支配的例子也不知有多少。前代的隱者,現代的新村運動及暗殺,都是個人主義教育結果的表現。前二者是想拿個人或一小部分人做改革社會的先驅或模範,後者是想除去社會上惡的一部分好達到改良社會的目的。其實都是妄想,他們都不明白社會支配個人的力量十分偉大。要想改革社會,非從社會一般制度上著想不可,增加一兩個善的分子,並不能夠使社會變為善良,而除去一兩個惡的分子,也不能夠使社會變為不惡。反之,在善良社會裏面,天資中等的人都能勉力為善,在惡社會裏面,天資很高的人也往往習於作惡。譬如我們現在生存在這資本主義制度之下,無論如何道德高尚的人,他的生活能夠不受資本主義支配嗎?社會差不多是個人的模型,個人在社會裏,方圓大小都隨著模型變,所以我敢說如果社會不善,而個人能夠完全獨善,乃是欺人的話。”

聽了對方的話,楊朔銘不由得默然。

“我所以反復說明社會支配個人的力量比個人支配社會的力量大,並不是主張個人只要跟著社會走,不須努力;不過在教育方面著想,我們既然不能否認社會的力量比個人大,我們便應當知道改革教育的注重點在社會不在個人了。因為人類的精力不可濫用,必須用得很經濟,比方用十分精力去注重社會得十分效力,如注重個人不過得兩三分效力,就是能得七八分效力,我們的精力也用得不經濟了。精力用得不經濟,減少教育的效力,這是舊教育個人主義的第一個缺點。”

“舊教育個人主義的第二個缺點,就是減少訓練的效力。從實際經驗上看起來,其一,可見之於家庭教師的許多成績。在家庭教師之下受教育的兒童,學科上或較優於學校的兒童,然對於社會的知識及秩序與公共觀念之訓練完全缺乏,最好的結果不過養成一個文弱的乖僻不解事的書癡。其二,可見之於學校兒童的成績。我們往往看見小學生在學校受訓練時,頗為活潑,守秩序,能合群,一入家庭社會即與學校環境相反,在學校所受短時間的訓練遂不發生效力。其三,可見之於專門以上學生之成績。我知道有許多學生,在學校讀書時,品德很純潔,志趣很高尚,很是一個有希望的青年,一旦出了學校,入了社會,馬上就變成一個胸中無主的人,在社會裏混久了,會變成一個毫無希望的惡人。這都是因為個人主義的教育把教育與社會分離了,社會自社會,教育自教育,致使訓練失了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