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節 第二十章 1945年,倫敦(第4/8頁)

伯尼說:“從某種方面來講,這對我們反而是好事。找不到我們的軟肋,他才會拿一些壓根和我們無關的事情攻擊我們。可惡的騙子。”

勞埃德大聲說:“算了,仔細聽他還會說些什麽!”

丘吉爾說:“他們會求助於某種形式的蓋世太保!”

眾人都聽不下去了,站起來大聲抗議,首相的演講聲很快被淹沒了。“渾蛋,”伯尼把拳頭伸向馬可尼牌收音機,“渾蛋,真是個渾蛋!”

平靜之後,艾瑟爾說:“這就是他們的競選策略嗎?編造關於我們的瞎話?”

“看來是這樣了。”伯尼說。

勞埃德說:“但人們會相信他嗎?”

新墨西哥州南部,離埃爾帕索不遠,有個叫死亡谷的地方。從早到晚,火辣辣的日頭炙烤著針刺灌木叢和劍葉絲蘭。這裏的常住民只有蠍子、毒蛇、火蟻和蜘蛛。現在,“曼哈頓計劃”的項目組人員正在這裏測試人類歷史上最可怕的武器。

格雷格·別斯科夫和科學家們站在離實驗現場一萬碼以外。他有兩個願望:第一,炸彈能達到項目要求。第二,炸彈的威力波及不到一萬碼開外的地方。

7月16日,星期一早上,東部時間五點零九分,倒計時開始了。這時,天剛亮,東方微微泛出了魚肚白。

測試的代號是“三位一體”。格雷格詢問為什麽要這樣命名,耳朵特別尖的資深猶太科學家羅伯特·奧本海默【23】,引用了詩人約翰·鄧恩的一句詩:“三位一體的上帝,請猛擊我心吧。”

奧本海默是格雷格見過的最聰明的人。作為這個時代最傑出的核物理學家,他能說六種語言。他讀過卡爾·馬克思的德語原版《資本論》。他唯一不太喜歡的是佛教中的梵文。格雷格喜歡他,也很佩服他。大多數科學家是不善與人交流的怪才,奧本海默卻是個例外。他身材高大,講話幽默,具有親和力,非常討女士們歡喜。

在荒漠中央,奧本海默讓工程兵部隊在水泥基座上豎起了一百英尺高的鐵塔。鐵塔頂端有個橡木搭建的平台。星期六那天,炸彈被吊到了平台上。

科學家們從不稱其為“炸彈”,而是愛把它叫做“小玩意兒”,炸彈的中心是自然界不存在的鈈金屬球,它是核反應堆的副產品。金屬球重十磅,包含了世界上所有的金屬鈈。有人估計這顆球價值一億美元。

金屬球表面的三十二個探測器可以同時啟動,產生使鈈元素更稠密,更容易達到臨界值的向內壓力。

沒人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科學家設立了一個彩池,一美元賭一次,預測小玩意兒爆炸的能量相當於多少噸烈性炸藥。愛德華·特勒預測四萬五千噸,奧本海默預測三百噸,官方的預測是兩萬噸。測試的前夜,有人讓恩裏克·費米預測爆炸的當量能否抹平新墨西哥。格羅夫斯將軍覺得這種預測沒什麽好玩的。

科學家們進行過一次嚴肅的討論,研究這次爆炸會不會引燃地球的大氣層從而毀滅這顆星球。他們得出了“還不至於”的結論。如果他們判斷錯了的話,格雷格只希望地球的毀滅進程能快一點。

測試原定於7月4日,但部件的測試過程老是出錯,整體測試的日期被延後了好幾次。星期六,在阿拉莫斯,一個名為“副本”的模型沒有成功點燃。諾曼·拉姆齊【24】在彩池裏選擇了零號球,賭小玩意兒是個啞彈。

這天,測試原本放在淩晨兩點,但那時沙漠上打了一陣雷——很難想像,這樣的沙漠竟然會打雷。雨水會把小玩意兒裏的放射性物質帶到旁觀測試的科學家頭上,爆炸又被延後了。

黎明時,雷電停了。

格雷格站在控制室的一處地堡外面。和大多數科學家一樣,為了更清晰地看到爆炸過程,他沒有走到地堡裏面去。好奇戰勝了恐懼,這些人都留在了地堡外面。如果測試最終失敗,幾百個人的努力——還有兩億美元,會在瞬間化為烏有。如果測試成功,他們也許會在幾分鐘後被這顆炸彈炸死。

格雷格旁邊站著威廉·伏龍芝,他在芝加哥認識的年輕德國科學家。“威廉,如果剛才的雷電引燃小玩意兒的話,將會產生什麽結果?”

伏龍芝聳了聳肩:“沒人知道。”

射向空中的一顆“華利”照明彈把格雷格嚇了一跳。

“五分鐘倒計時。”伏龍芝說。

安全工作做得非常隨意。離阿拉莫斯最近的小鎮聖達菲到處都是聯邦調查局探員。他們穿著花呢外套,戴著領帶靠在墻上,一看就和穿著藍色牛仔褲和牧童靴的當地居民不同。

聯邦調查局還非法竊聽了與“曼哈頓計劃”有關的幾百號人的電話。格雷格對此感到茫然。國家的執法機構就能有系統地違犯法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