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節 第二十章 1945年,倫敦(第2/8頁)

沙皮羅比伍迪想象的年輕一點,年齡在三十到四十歲之間。沙皮羅是美聯社華盛頓分社的社長。沙皮羅坐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問:“我要怎麽為杜瓦參議員的兒子效勞?”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讓你看些照片。”

“當然可以。”

伍迪把照片攤開在沙皮羅的辦公桌上。

“這是珍珠港嗎?”沙皮羅問。

“是的,1941年12月7日的珍珠港。”

“我的上帝!”

伍迪坐在對面,他看到的影像是上下顛倒的,但還是忍不住哭了。照片裏有美麗的喬安妮,有快樂地和家人及埃迪在一起的查克。接著,日本人的戰鬥機就來了,他們投下炸彈和魚雷,在軍艦上引發了爆炸。水兵們慌忙翻過船舷,掉進海裏,紛紛遊向岸邊逃命。伍迪拍攝的照片記錄了這段史實。

“這是你父親,”沙皮羅說,“這是你母親,我認識他們。”

“這是我幾個小時後被炸死的未婚妻。這是我後來死在布幹維爾島的弟弟。這是我弟弟最好的朋友。”

“太珍貴了!你想要多少酬勞?”

“我不要錢。”伍迪說。

沙皮羅驚訝地看著他。

伍迪說:“我想要一份工作。”

歐洲勝利日【22】之後十五天,溫斯頓·丘吉爾決定在英國舉行大選。

萊克維茲家對此非常驚訝。和大多數人一樣,艾瑟爾和伯尼會以為丘吉爾會在日本投降之後才進行選舉。工黨領導人克萊門特·艾德禮建議在十月選舉。丘吉爾給了他們一個出其不意。

勞埃德·威廉姆斯少校從軍隊回來以後,當上了倫敦東區霍克斯頓選區的工黨候選人。勞埃德對工黨未來的願景充滿了期盼。法西斯被消滅了,英國人民得以建立一個自由民主的福利社會。為了避免過去二十年間的災難重演,工黨制定了周密的一攬子方案:建立大範圍的失業保險,以幫助貧困家庭度過難關,為避免又一次“大蕭條”制定了相應的經濟對策,積極參與能維持世界和平的聯合國。

“你一點兒機會都沒有。”這天是6月4日,星期一,勞埃德的繼父伯尼在阿爾德蓋特區家裏的廚房裏這樣說。伯尼的悲觀不是沒道理。“丘吉爾打贏了戰爭,選民都會把票投給保守黨人,”他的語調非常悲觀,“和勞埃德·喬治在1918年時的大獲全勝一樣。”

勞埃德想說話,卻被黛西搶先,“戰爭不是靠自由市場和資本主義企業打贏的,”她義憤填膺地說,“是靠一起工作、共挑擔子的勞苦大眾,是靠在戰爭中出力的每一個人。這才叫社會主義。”

勞埃德最喜歡黛西充滿激情的樣子,但他顯然更深思熟慮一點:“英國已經制定了一些會被老一代托利黨人譴責為布爾什維主義的政策:政府控制鐵路、礦山和船運,這些都是丘吉爾引入的政策。戰爭時英國的經濟都是厄尼·貝文在管。”

伯尼機警地搖了搖頭,勞埃德總會被他這種世故的態度所激怒。“選民選舉用的是心,而不是腦子,”伯尼說,“他們想表達對丘吉爾的謝意,絕對不會把選票投給工黨。”

“沒必要坐在這裏跟你吵,”勞埃德說,“我這就和選民談談去。”

勞埃德和黛西向北坐了幾站,到了肖迪奇區的黑獅酒吧,和霍克斯頓選區的工黨拉票團見面。勞埃德知道,拉票團的任務不是說服選民投你的票,而是分辨哪些選民會投工黨的票,確保他們能在選舉那天前往投票站。工黨的堅定支持者都做了標記,其他黨派的支持者都被劃線去除。只有還沒打定主意的選民需要費上些工夫:他們有機會和候選人直接談一談。

勞埃德吃了些閉門羹。“你是個上校嗎?”一個女人問,“我家的阿爾夫是個下士,他說你們這些軍官差點輸掉這場戰爭。”

還有些人對任人唯親大為反感。“你是阿爾德蓋特區議員的兒子嗎?怎麽,議員的兒子就能當議員嗎?”

勞埃德想起了母親的建議。“永遠別把選民當傻子,那樣的話,你是贏不了選舉的。謙遜一點,禮貌一點,千萬別發脾氣。如果哪個選民對你又粗魯又抱有敵意的話,感謝他為你騰出時間,然後走開就好了。這樣他會有時間考慮他是不是錯看了你。”

工人階級選民是工黨的堅定支持者。許多人對勞埃德說,艾德禮和貝文戰爭期間幹得很不錯。猶豫不決的大多數是中產階級。當人們說丘吉爾贏得了戰爭時,勞埃德引用艾德禮有理有據的反駁說:“英國政府不是一個人的政府,反法西斯戰爭不是一個人的戰爭。”

丘吉爾把艾德禮描述為一個過於謙和忍讓的人。艾德禮的手段沒那麽殘忍,因此也更為有效——至少,勞埃德是這麽想的。

幾個選民提到在職的霍克斯頓選區自由黨議員給他們幫了不少忙,他們會繼續把票投給他。選民們認為遭遇到政府、雇主或鄰居的不公時,才會找選區議員幫忙。這是項耗時耗力的工作,但能贏得選民的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