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 流血的季節 第二十章 1945年,倫敦(第3/8頁)

總的來說,勞埃德還沒摸清選舉的走向。

只有一個選民提到了黛西。這位選民塞著一嘴食物走到黑獅酒吧。勞埃德說:“佩金森先生,晚上好,你一定有什麽問題想問我吧。”

“你的未婚妻是個法西斯。”這位選民咀嚼著食物說。

勞埃德知道這位佩金森先生一定讀過了《每日郵報》,這份報紙上登了一篇讓人倒胃口的文章《社會主義者和子爵夫人》,對勞埃德和黛西進行肆意的汙蔑。

勞埃德點了點頭:“和許多人一樣,她只是暫時地被法西斯主義蒙蔽了。”

“社會主義者怎麽能娶法西斯分子為妻呢?”

勞埃德朝周圍看了看,看見黛西以後,他向她點了點頭:“佩金森先生問我為什麽要找一個前法西斯主義者當未婚妻。”

“佩金森先生,很高興見到你。”黛西和這位選民握了握手,“我很理解您的擔心。30年代,我的第一任丈夫是個法西斯主義者,那時我支持了他。”

佩金森點了點頭。他也許認為,妻子的確應該支持丈夫的政治觀點。

“我們真是太傻了,”黛西說,“但開戰以後,我前夫就投入了反法西斯的戰爭,他加入了皇家空軍,作戰時和大家一樣勇敢。”

“這是真的嗎?”

“去年他在法國飛一架對地攻擊機,炸毀了一列德國軍列。他的飛機卻被德軍的高射炮打了下來,他本人也壯烈犧牲了。這麽說來,我也算是一個戰爭寡婦了。”

佩金森吞咽著食物。“真是太遺憾了。”

黛西還沒說完。“我本人戰爭期間一直住在倫敦,大轟炸期間我一直駕駛著一輛救護車穿梭在倫敦的大街小巷。”

“你可真勇敢啊!”

“希望你能覺得我和我前夫都盡到了公民的義務。”

“我無法這樣斷言。”佩金森乖張地說。

“就不占用您過多時間了,”勞埃德說,“謝謝您前來向我闡述您的觀點,晚安。”

離開以後,黛西對勞埃德說:“我覺得我們沒能說服他。”

“一次談話很難讓人改變主意,”勞埃德說,“但現在他什麽都知道了,晚上在酒吧裏再談到我們時他就不會誇誇其談,盡說我們的壞話了。”

“嗯。”

勞埃德知道,自己的話並沒有讓黛西信服。

拉票團的聚會很早就結束了。今天晚上,兩黨要在英國廣播公司進行第一次的收音機辯論,所有助選的職員都要回去聽。丘吉爾獲得了第一個演講的資格。

在回家的公共汽車上,黛西對勞埃德說:“我很擔心,我會成為你選舉時的軟肋的。”

“沒有哪個候選人是完美無瑕的,”勞埃德說,“這種時候才能體現出一個候選人應對弱點的功力。”

“我不想成為你的弱點,也許我該置身事外才對。”

“正相反,我希望所有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你的存在。如果你是我的弱點的話,我就不參與政治了。”

“別,千萬別。如果因為我,你放棄了志向,我會恨自己一輩子的。”

“不會發展到那一步的。”勞埃德說。但他發現,自己並沒有使她平息心頭的焦慮。

回到努特利街的家裏以後,全家人圍坐在廚房的收音機旁。黛西握住勞埃德的手,說:“你不在的時候,我經常過來,我們經常一邊聽爵士樂,一邊說你的事情。”

勞埃德覺得自己非常幸運。

丘吉爾開始發表講話了。他粗聲粗氣的說話聲非常鼓舞人心。在過去無比艱難的五年中,他的聲音給人以力量和希望。勞埃德非常喪氣——連他都想把支持票投給丘吉爾首相了。

“朋友們,”首相說,“我必須告訴你們,社會主義政策是和英國的民主思想格格不入的。”

沒事,這只是保守黨人慣用的亂棒打死的伎倆。所有破除陳規的理念都被他們斥為外國的舶來品。但丘吉爾首相又能給民眾帶來什麽呢?工黨已經有了自己的治國方案,保守黨相應地會提出什麽方案呢?

“社會主義和極權主義緊密地聯系在一起。”丘吉爾說。

勞埃德的母親艾瑟爾說:“看來他不準備說我們和納粹一樣。”

“我想,他不會的,”伯尼說,“他會說,我們已經擊敗了外部的敵人,現在我們必須打倒我們內部的敵人。標準的保守黨思維。”

“人民才不會信他的呢。”艾瑟爾說。

勞埃德說:“別爭了,聽他接下來怎麽說。”

丘吉爾說:“社會主義國家在完成了各方面的改造以後,就聽不進反對的意見了。”

“這句話夠狠的。”艾瑟爾說。

“但我會做得更好,”丘吉爾說,“我發自內心地告訴你們,沒有政治警察,他們根本無法建立社會主義。”

“政治警察?”艾瑟爾氣憤地說,“他是怎麽想到這種陳詞濫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