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裏奧·蘇亞雷斯(第3/16頁)

法:僅僅是共產黨人呢,還是共產黨人和軍人在一起發動的攻勢?

蘇:為了否定選舉結果,他們不僅利用報紙、廣播和電視,而且還利用他們以同樣方式控制的工會。現在存在著一條法律,它保證選舉工會聯合會領導委員會的權利,但它沒有得到實施。這樣,工會聯合會也成了共產黨人的一個權力中心,甚至是共產黨人意願的傳播中心。另外,他們還利用地方行政機構和最近被收歸國有的一些企業,在那裏人民民主運動占上風。這是左派的一個小黨,實質上是葡萄牙共產黨的一個分支。他們在工人委員會的基礎上建立了權力中心。工人委員會相當於先前俄國革命時期的蘇維埃。這些權力中心就像職業介紹所和懲罰所一樣,由它們來決定招聘和解雇人員。誰不是共產黨人,便是法西斯分子。誰不站在他們一邊,便是反對他們。這是一場悲劇,不僅對葡萄牙來說是如此,對整個歐洲和整個地中海來說,也是如此,特別是對歐洲左派來說,更是如此。你想想他們給西班牙共產黨和意大利共產黨造成的危害吧。我感到意大利共產黨人是可親的,感到他們是同志,因為他們在政治生活中講民主。我為他們受到葡萄牙共產黨人的危害而感到遺憾。葡萄牙共產黨只做對反動派和右派有利的事。

法:僅僅是共產黨人呢,還是共產黨人和軍人在一起發動的攻勢?蘇亞雷斯,我知道,我給您提出了一個麻煩的問題,一個危險的問題。但提出這個問題是我的本分。如果不是軍人同意,那麽是誰同意共產黨人這樣為所欲為呢?不是軍人在執政嗎?

蘇:顯然,中央的權力掌握在軍人的手中。他們是繼續革命的動力和保證。政黨是後來產生的。政黨通過立憲協議同軍人聯合起來,協議通過總的方針路線指出應該走的道路,也就是多黨制的、民主和自由的社會主義。但至今人們不能說,軍人的所作所為是獨裁行為。我們沒有忘記是他們要求各黨聯合起來的,是他們反對共產黨人的意見,要求舉行選舉的。如果他們真的想當獨裁者的話,也就不會同意選舉。恰恰相反,他們同意了選舉,而且付諸實施了。這是50年以來的第一次選舉,先是經過正確的競選運動,還保證各黨在電視台做宣傳,然後他們讓選舉在沒有暴力行為的情況下進行。在保證自由的社會主義進程和“沒有選舉便沒有民主”這個原則問題上,他們沒有食言。

法:他們無視選舉的結果,或者不運用權力使人們尊重這一結果,那麽他們實行選舉有什麽用呢?

蘇:現在,直到今天,直到此時,無視選舉結果的不是軍人,而是共產黨人。

法:然而軍人允許共產黨人成了新聞界、工會和行政機構的無可爭議的主人。軍人建立了一個政府,在那裏每個黨有兩名部長,絲毫不考慮社會黨人獲得的38%的選票。

蘇:我並不認為在葡萄牙選舉意味著一切。如果選舉意味著一切,那麽軍人政府就沒有理由存在下去,存在的將是一種正常的民主,政治的民主。現在我們還沒有正常的民主。如果您願意這樣說也可以,我們連民主也沒有。充其量我們現在只不過處在人們所說的民主的前期階段,實際上,權力集中在武裝部隊的手中。這一權力是通過革命,而不是通過普選合法化的。僅僅進行選舉將意味著不了解在葡萄牙必須把權力的兩種源泉,即武裝部隊的革命合法性和普選的人民合法性結合在一起。只有通過兩者之間的平衡,才能達到正常的民主,即政治的民主。

法:這種平衡存在嗎?

蘇:怎麽說呢……總之……直到昨天還是存在的,在相當程度上。

法:今天呢?

蘇:如果庫尼亞爾不選擇民主的外衣,如果他的共產黨人繼續壟斷報紙、工會和就業機會,如果普選繼續得不到尊重,如果軍人接受所有這一切……那麽平衡將會中止,我們將陷入專政統治。這是明顯的,肯定的。

法:一個阿爾巴尼亞或是一個智利?一個斯大林主義的政權或是一個皮諾切特?

蘇:我們社會黨人正在為爭取不導致產生一個阿爾巴尼亞,或一個古巴,或一個皮諾切特而鬥爭。但是我認為皮諾切特的威脅還是迫在眉睫。我們清楚地知道皮諾切特分子是如何產生的。我去智利做過一次旅行,認識阿連德,同他長談過。我還認識智利激進黨的代表人物。因此我了解智利的經歷。從我回到裏斯本之後,我始終擔心的就是陷入智利式的境地。我知道這一危險是存在的。我知道右派各集團,特別是國外的右派集團正在策劃著一次右派軍事政變。我斷言,面臨的危險,也是首要的危險是斯大林主義的專政。這是庫尼亞爾所夢想的一種人民民主。他的武力行為和挑釁,成了個不斷在擰緊的螺絲。遺憾的是武裝部隊運動對此流露出越來越害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