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迪拉·甘地(第2/13頁)

她也坐過監獄,在那裏待了13個月,而根據特別法庭的判決,她本來應該服刑7年。她是跟她的丈夫一起進監獄的。她在牛津大學的薩默維爾學院上學時,加入了工黨,結識了一位孟買的年輕律師,名叫費羅茲·甘地。他也是一個熱衷於搞政治的人。1942年2月,他們在德裏舉行了婚禮。6個月後,英國當局以顛覆罪逮捕了他們。這是他們的婚姻產生麻煩的開始,當然也是不幸的開始。1947年尼赫魯當上了總理,英迪拉實際上和她的失去配偶但身邊又需要一個女人的父親生活在一起。費羅茲·甘地始終沒有接受她的這種選擇,直到1960年因心肌梗塞而死去。但是他沒有能說服她,據說這也是因為費羅茲向別的女人過分獻殷勤而使她感到不滿。17年中,英迪拉更多地跟父親在一起而不是跟丈夫在一起。人們稱她為“印度第一夫人”、“民族的女兒”。她和她的父親一起外出旅行,接見國家元首,召集會議。1956年她進入了國大黨的執委會,1958年成為該黨的主席。這以後,她把那些她自幼年起就尊敬的人物從黨內清洗出去。1964年當尼赫魯去世時,出現了不可避免地由她接替總理職務的局面。1964年選舉時,她以355票贊成169票反對獲勝。1970年選舉時,她取得了更大的勝利。她的政治經歷與果爾達·梅厄的政治經歷有不少共同點,和梅厄一樣也是通過參加政黨活動而上台執政的。果爾達與英迪拉的共同點還不止這些。果爾達的婚姻也是不美滿的,果爾達也是為了執政而犧牲了她所熱愛的,並共同有過兩個孩子的丈夫。她們的生活恰恰證實,一個有才能的女人既要實現事業上的抱負,又要保住家庭生活的幸福是多麽的艱難,不僅是艱難,甚至達到不可能的可憐地步。荒唐的是,婦女的這種艱難和所受到的不公平對待,恰好表現在其功名已達到金字塔塔頂的這兩位女人身上。令人憤懣和痛苦的是,男人注定可以在不放棄家庭和愛情的情況下發揮自己的才能,而女人卻不能。對女人來說,二者不可兼得,或者只能在悲劇中共存。

我在政府大廈她的辦公室裏見到英迪拉·甘地。這也是當年她父親的辦公室:一間寬敞、陰森、樸素的屋子。她長得又矮又小,坐在一張陳設簡單的寫字台後面。我進去時她迎著我站了起來,跟我握手,然後又重新坐下,沒有任何開場白,只是凝視著我,好像對我說:“快提第一個問題,別浪費時間,我可不能浪費時間。”開始時,她小心翼翼地回答問題,後來就像打開話匣子似的,談話在互有好感的氣氛中進行得很順利。我們在一起談了兩個多小時。采訪結束時,她和我一起走出辦公室,一直把我送上了出租汽車。經過走廊和走下樓梯時,她一直挽著我的手臂,好像我是她的老相識似的。她一面跟我說這說那,一面漫不經心地回答著官員們對她的致意。那天她看來有點累,突然間我大聲說:“歸根結底我並不羨慕您,我不願意處在您的位置上。”她說:“問題並不在於我有那些問題,而是在我的周圍有那些白癡。”48小時以後,我發現采訪中還有些遺漏,希望再見她。沒有經過任何繁文縟節,我就到了她的家。這是一所簡樸的小別墅,她與兒子拉吉夫和桑賈伊一起住在這裏。英迪拉·甘地在家時比誰都平易近人。當她早晨接見那些找她請願、抗議和向她獻花的人時,你便能發現這一點。我按了門鈴,她的秘書出來開門。我問她總理能否再賜予我半小時的時間,秘書回答說:“試試看。”於是她就進去了。當她出來時,英迪拉也一起走出來了。請,請坐。“咱們喝杯茶吧!”我們坐在面朝花園的起居室裏又談了一小時。除了回答我的問題外,她還告訴我,兒子拉吉夫已跟一個意大利女人結婚,在印度航空公司當飛行員。二兒子桑賈伊是汽車設計師,還是個單身漢。最後她又叫來了正在草坪上玩耍的、皮膚黝黑的漂亮小男孩。她一邊溫柔地擁抱他,一邊低聲地說:“他是我的孫兒,是世界上我最愛的人。”看著這樣一位強有力的女人擁抱一個小男孩,會使你產生一種奇特的感覺,也就是上面曾經講過的那種不公平。這就是使一個致力於維護自己命運的女人產生煩惱的孤獨感。

我對英迪拉的報道引起了反響。布托讀了采訪記後很生氣,出於妒忌,他要求我也到他那裏去聽聽。但這是我以後在布托一章裏要講的。這只是故事中的一個小故事,事實上,重要的故事是英迪拉倒台。正當這位不可思議的女人深信她在一個個人已起不了決定作用的時代仍能發號施令的時候,她突然垮台了。在香蕉皮上滑行,不可避免地會有這個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