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撫躬自問 痛定思痛(第6/18頁)

這樣的東北和熱河,我來了,又有什麽用?可是你也不來,我也不來,要主席自己來嗎?所以我之此來,是「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一種行動。俗語說:「死馬當活馬醫」,就是我此來的工作方針。

我到東北後的作法,概括起來說,只有十二個字,即:整飭內部、安裕民生、培養戰力是也。

至於怎樣「整飭」?怎樣「安裕」?怎樣「培養」?「卑之無甚高論」,我只提出一個「正常化」的口號,以為一切設施的準則。所謂「正常化」,就是因為當時目所見的耳所聽的都太不正常,不能不加以糾正罷了。

譬如當軍官的職責是練兵是打仗,軍官都能盡其職責,而不分心外務,這就叫做正常。反是,他們放著應盡的職責不管,卻忙於開報館、辦學校、幹涉地方行政,甚至開舞廳、辦工廠、走私、做生意,這當然就不能說是正常了。再如地方官吏的職責,是組織民眾、安輯地方、充裕財源、推行建教,這就叫做正常。如不此之圖,卻一味的要練兵,要擴張地方武力,便不能叫做正常了。

東北光復後,機關林立,冗員充斥,許多人都遊手好閑,無事可做。以致是非、功過、勞逸,均無所稽考,影響政治風氣及行政效率者,至為深鉅。最可怕者,就是共諜,最容易在這種夾縫中潛伏,擾亂我們的內部,暴露我們的機密,使我們完全陷於「可勝」的劣境,而難以自拔。說起潛伏共諜的案子,真使人不寒而慄。舉其大者,如前保安長官公署的作戰課長、行營無線電台總台長、南車站總站長,居然都是共諜。尤可異者,瀋陽防衛司令部之政治部主任,與中央派來東北主持調查工作之首長,即為共黨在瀋陽情報工作之最高主持者。此外機關學校以及新聞通訊單位,被共諜滲入者,其數更無法計矣。這現象太不正常了。所以我們才決定裁併龐雜機構。先把行轅本身政治、經濟兩委員會,合併而為政務委員會,以資倡率。尚未接收的六省兩市,亦均分別設有龐大的省市政府於瀋陽,實在太不成話。均著先行縮編,並令進駐於各該省市接近地區,以便隨時前進。又管理敵偽財產的機關,原有三個之多,實無必要,也決定合併成一個。所有裁併機構的編余人員,一律編為政治大隊,加以甄別訓練後,再派赴各地工作。此亦化無用為有用之一道也。

截並機構的最大收獲,就是內部較為整飭。因為內部整飭,良莠混雜為不可能,共諜滲透的危險,也就相對的大為減少。

東北接收後,奢靡浪費現象,隨處可見。魏德邁將軍來東北時,對當時官員之紙醉金迷生活,亦大感驚詫。我來了以後,覺得當此萬方多難之時,哀鴻遍野之地,而國家官吏醉生夢死如此,實屬匪夷所思。有心大力整頓,又恐投鼠忌器。乃決定以身作則,力行節儉。並提倡不盛宴賓客,不作餽贈,不準公務人員參加賭博等不正當娛樂,風氣稍稍改觀。

東北廠礦機器,多為俄人劫掠而去。小豐電廠原有六部巨型發電機,俄人掠去其四;鞍山鐵廠原有煉鋼爐九個,俄人掠去其六,為共黨破壞兩個,僅余其一可供使用。撫順煤廠亦因設備缺欠,產量銳減。故東北需要機器至為迫切。為增加生產計,乃以東北多余之煤及大豆,換購境外之機器,旁及米麵棉花紗布等物,以補境內生產之不足。

又為調節及充裕物資起見,規定輸出物資,只許換取外匯或與其他各地交換貨物。商人匯款出境,必須保證購入民生日用必需品,但絕對禁止官僚資本混入投機。

以上防止浪費,增加生產,爭取境外物資等項措施,都是為了安裕民生而發,自不待言。

關於充實戰力方面,我們作了以下幾件事:

一、軍人不務正業,如上文所說開舞廳、走私、作生意等等,如一律放任不管,則久而久之,誰還肯練兵打仗,出生入死?故均嚴格加以取締。軍人如都能恢復正常軍人生活,自可收充實戰力之效。

二、瀋陽大街小巷到處都可看到遊雜部隊之番號,其他各地亦大同小異。一九二一年前後的廣州,有官多於兵,兵多於槍的怪事,東北當日情形,亦正可與之媲美。這般人騷擾百姓則有余,以言剿共戡亂,實如風馬牛之不相及。因規定凡未奉政府核準之任何名義之遊雜部隊番號,均須一律取消。其中如有素質較好之官兵,另派國軍中予以適當安插,余則交由地方政府使設法從事生產工作。

三、東北地方原有十三個保安司令部及其所屬部隊,另外尚有十二個步兵支隊,及騎兵部隊大小單位甚多,大都空虛紊亂,不堪作戰。為充實戰力,乃加以整編。將步兵分別整編為三個軍,將騎兵改編為騎兵司令部,轄三個旅及兩個獨立團,其余編為三個團。所有整部隊其待遇與裝備均與國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