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男女(第6/10頁)

1940年,戴望舒之妻穆麗娟決定和他離婚。戴望舒因此向她發出《絕命書》,說:“從我們有理由必須結婚的那一天起,我就預見這個婚姻會給我們帶來沒完的煩惱。但是我一直在想,或許你將來會愛我的。現在幻想毀滅了,我選擇了死……”但戴望舒終於沒有死成。

學者謝國楨二十多歲時遊杭州,在西湖附近的葛嶺閑逛時,遇見兩個老者,其一姓李,據說懂得相術,謝便請他給自己看看。李說:“謝先生相貌很好,將來一定有二十年的好運,可是有一樁,如果是不怎樣……那就更好了。”謝馬上問:“怎麽樣?”李吞吞吐吐地說:“要是到三十五六歲的時候,不被娘兒們引誘,那就更好了。”謝說:“我又不嫖姑娘,那又怕什麽?”李正色道:“花錢取樂,不損人格,那又怕什麽!只怕是不花錢的女人呀!”十多年後,謝已四十朝外,自嘲道:“深盼有一天機會來臨,可是一直到民國三十二年尚未遇見一回事,真是書生老矣,機會不來。”

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北京女學生的擇偶標準被編成一句順口溜:“北大老,師大窮,清華、燕京可通融。”

劉海粟這樣描述自己的第二個妻子:“當時,成家和較之一般的女孩子,是很美的,她的容顏、體型、風度、神韻皆美。”抗戰時,先是劉海粟沒有留下足夠的生活費便拋下妻兒去了南洋,後來成家和又拋下兒女,帶著劉海粟的藏畫和作品與人私奔。

畫家葉淺予的第一次婚姻並不幸福,女方羅彩雲不識字,兩人情趣上的距離可想而知。葉那段時間經常借酒澆愁,遂有女畫家梁白波的第三者插足。葉梁的私情後被羅發現,據葉後來回憶,羅彩雲“有如緝私巡警一般,隨時追蹤襲擊我們,記得1936年她‘襲擊’了兩次。一次在上海某處亭子間,由女兒的奶媽偵察追蹤,把我們抓獲。羅彩雲儼然以太太自居,把白波當成姨太太來羞辱,我當時驚慌得不知所措。另一次在南京,羅彩雲把她的父親也搬了來,當面逼我‘定個名分’。我被牽著鼻子送他們父女回上海,還由律師作證,寫下了保證書。”解放後,葉和羅正式辦理了離婚手續,但“文革”中羅仍受葉的牽連而遭罪,後服安眠藥離世,死前,她對女兒說:“你們葉家害得我好苦!”

葉挺向李秀文求婚時,李家家底殷實,李父提出成婚的兩個條件:一、葉須當上團長;二、女兒出嫁時,他把家產全部賣掉,給女兒當嫁妝,但女兒女婿須負責給他們養老。後來葉家用這筆錢在澳門買了一幢房子,又租了一幢房子,並保障了一家人的日常開銷。

胡絜青回憶說:1930年的寒假,老舍回到北京。“羅莘田請我和老舍在家裏吃了一頓飯,接著,白滌洲先生和董魯安先生也單請我和他去吃飯。這幾頓飯當然都是主人有意安排的,我和他這兩個客人心裏也明白。吃過這幾頓飯,他給我寫了第一封信。他說:咱們不能老靠吃人家的飯來見面,你我都有筆,咱們在信上把心裏的話都說出來吧。他先說了心裏的話。回到濟南以後,他每天起碼給我一封信,有時兩三封信。”

梁思成說:“我爹(梁啟超)把家庭的財政大權給了第一夫人,把愛情給了第二夫人。”

學者張岱年晚年對兒媳說:“年輕時,你媽的手涼,我的手熱;現在呀,是她的手熱,我的手涼。”

梁漱溟的侄女婿也是他的得意門生,結婚時梁說了一番夫妻理當相敬如賓的話後,舉例道:“如像我初婚的時候,我對於她(梁漱溟夫人)是非常恭敬,她對於我也十分的謙和。我有時因預備講課,深夜不睡,她也陪著我,如替我沏茶,我總說謝謝,她也必得客氣一下。因為敬是相對的、平衡的……”話未說完,其太太突然大聲叫了起來:“什麽話?瞎扯亂說!無論什麽到你嘴裏就變成哲學了!……”

林語堂夫婦感情很好,生活上自然也很默契,彼此相知。一次聚會,林先到,後門外有皮鞋的腳步聲,林側耳一聽便說:“她來了!”

作家趙景深回憶,他第二次結婚前,友人錢歌川與妻子淩麗茶去趙家看新娘子,“淩女士很漂亮,在我的朋友們妻子中間,像這樣具有豐儀的女性是很少見的。歌川的膚色也很白皙,略為隆起的希臘式的鼻子,與麗茶真是一對璧人。”

抗戰時期,學者舒湮住在重慶。某個周末他去歌樂山,等公共汽車返回時,舒湮牙疼加劇,恰巧附近有一家醫院,便去求診。一個姓吳的值班女醫生接待了他,說是周日不門診,把他回了。舒湮不死心,說:“我是特地從重慶趕來求診的。倘若在此地過夜,明天再來,實在有些不大方便,請通融一下吧。”吳小姐便為他拔了牙。舒湮以為拔牙很疼,沒想到吳小姐醫術高妙,牙拔下來的時候,舒湮竟然不知道。他說:“我寧願牙齒多壞幾顆!”這一通融,正如舒湮所願。後來,兩人在重慶舉辦婚禮,證婚人是張元濟。張在婚禮上說,舒湮的先人冒辟疆當年帶著董小宛去過他的老家——浙江海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