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樣樣淫情引君入甕 炎炎夏日掃雪烹茶(第4/8頁)

“八百盞。”

“啊,怎麽這麽酸?”邵大俠嗤地一笑,不屑地說,“我就知道南京城中小氣鬼多,沒幾個錢,也想在外頭撐個門戶。柳姑娘,你知道胡大人為你準備了多少盞燈?”

“多少盞?”

柳湘蘭一雙撲閃閃的大眼睛盯著胡自臯,這位禦史大人頓覺難堪,因為他壓根兒就不知道會在扇廳裏碰到柳湘蘭,更談不上為她買燈了:他不知道邵大俠為何要這樣說,一時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還是邵大俠搶著替他回答:

“不多不少,整整一萬盞。”

“一萬盞?”柳湘蘭驚得一連嘖了幾聲,問道,“那要花多少錢?”

“錢是小事,也就二千兩銀子,但胡大人對你柳湘蘭的一片癡情,卻是兩萬兩銀子也買不來的。”邵大俠說著,暗地朝胡自臯丟了個眼色,故意埋怨道,“胡大人,這些話本不該我邵某插嘴,柳姑娘沒來,你整天念叨,如今來了,你為她做了那多準備,卻又不肯表白,這是為何?”

話說到這裏,胡自臯才明白邵大俠事先已為他準備了一萬盞蓮花燈。他先是一呆,接著就在心裏頭誇贊邵大俠會辦事,看似一個粗人,其實心細如發。他頓覺有了面子,當即幹咳一聲假戲真做,應對裕如地說:

“常言道,癢要自己抓,好要別人誇。由你邵員外來說本官對湘蘭的思念之情,比我本人的聒噪強過十分。”

應該說,邵大俠動心思請來柳湘蘭這一招相當成功。胡自臯初到邵府時還有點擺架子的意味,如今才過一個多時辰,他內心中已把邵大俠當成至交了,邵大俠看出這一點,但他依然表現謙恭,對胡自臯處處奉承又很得體。胡自臯重續舊情又得新知,心情已是十分地暢快。

三人在扇廳裏一面品茶一面聊天,不覺已近正午。邵大俠說有薄筵招待,起身迎請兩人到隔壁的膳廳。由於茶喝得多,胡自臯想小解,看他一雙眼四下逡巡,邵大俠明了其意,便喊過一位小廝,命他領胡大人前去方便。

胡自臯跟著小廝走進緊連扇廳的一間側室,這屋子正對著內花園,雕花窗子上襯著玉白的綾幔,顯得雅致潔凈。小廝推開門恭請,胡自臯聞得一縷沁人心脾的異香從室裏傳出,頓覺神清氣爽,待他一步跨進門來,卻是嚇了一大跳。屋子裏四壁空空,只屋子正中站著一位全身赤裸的絕色美人。他連忙把腿收回來,問小廝:

“這是幹什麽?”

小廝稟道:“大人不是要小解麽?”

“正是要小解,為何把本官領到這間屋子?”

“這裏就是溺房。”

“溺房,”胡自臯又朝屋內看了看,那裸體美人令他意蕩神馳想入非非,他又問道,“怎不見溺盆?”

小廝手指裸體美人:“這不是嗎?”

“怎麽會是她?”

小廝笑起來,稟道:“大人看走眼了,這不是真人,是木雕的。”

“啊!”

胡自臯又進得屋來,走近細看,才看清眼前果然是一尊木雕美人,但雕工與髹漆的技藝都十分精湛,看上去同真人無異。小廝跟進來,將暗藏在美人背上的機關一撥,頓時,美人的陰部處就豁開了一個小洞。小廝道一句“大人請用”,就躬身退了出去。

胡自臯解完手出來,暗自思忖:“我胡某到揚州兩年,可謂見慣了鹽商們的豪華奢侈,沒想到這位邵大俠比之他們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單單解一個溲,就讓你有行房的感覺,其它處就更不消言得。”進得膳房,他朝邵大俠做個鬼臉,劈頭問道:

“如果是柳姑娘,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話一問出口,邵大俠立刻就想到可能是溺房的事,便淫笑著問,“胡大人是說方便事?”

“對呀!”

邵大俠回道:“胡大人放心,同樣是大開方便門,只不過男女有別而已。”

“你是說還另有一間?”

“是的:”

見這兩人說話如同猜謎,柳湘蘭問道:“你們兩位說些什麽呀,怎麽還扯上奴家?”

“沒什麽,自己方便,與人方便。”

胡自臯說罷,竟扯起嘴角笑得周身打顫,邵大俠暗自譏他少見多怪,待他笑夠了,才道:

“胡大人,柳姑娘,我們現在開膳。”

邵府的膳廳緊連扇廳,也在河邊上。這膳廳很大,擺十桌筵席不成問題。臨河一面都是雕花木扇,供設清雅,潔凈無塵,一入其中便有食欲:邵大俠領著胡自臯柳湘蘭三人面河而坐,廳裏卻空空如也,不要說菜肴,就是桌子也不見一張,胡自臯問邵大俠:

“邵員外,我們吃什麽呀?”

邵大俠回道:“馬上就有食桌擡過來,煩請二位過目,中意者就點個頭,這桌菜肴就留下,不中意就擺個頭,讓它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