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從漢尼拔和約到第三時期結束的西方世界(第4/7頁)

努米底亞人

久遠以前,腓尼基人在他們的本土曾日漸衰弱,現在,他們在他們移居的土地上又再度傾頹,但在他們身邊卻有一個新國日漸強盛。非洲北岸,自不可記憶的古代就由一個民族定居,他們自稱為“西拉”或“塔馬齊格特”,而希臘與羅馬人則稱他們為“遊牧者”或“努米底亞人”,意即“草原人”,又稱他們為阿拉伯“夏威”,意即“牧人”,而我們則為他們取名為“柏柏爾人”或“卡比爾人”。以目前對該族語言的研究所知,該族跟已知的任何種族都沒有關系。在迦太基的時代,這一族的人除了迦太基城周圍和海岸的部分之外,概言之均保持著獨立,基本上也仍舊過著草原的放牧生活。這和目前阿特拉斯的居民情況相似,一般說來,他們對腓尼基的字母和文明並不陌生,有時柏柏爾的酋長也會把他們的兒子送往迦太基求學,並跟迦太基的貴族通婚。羅馬人的政策並不求在非洲擁有土地,只想培植一個國家,使其國力不致強到不需受羅馬保護,而又強得足以使現在被限制於非洲的迦太基窮於應付,使它的一切自由行動均變得不可能。在非洲本土的王間,他們找到了他們所需要的人物。約在漢尼拔戰爭期間,北非的本地人分屬於三個王,每個王,按照當地的習慣都有許多王子投於麾下;這三個王是:毛利王波卡,其統禦範圍自大西洋沿岸至摩洛卡斯(現在的摩爾維亞,在摩洛哥與法屬領土之間);馬賽西利王西法克斯,其統禦之地自毛利王以東至所謂的“孔眼岬角”(塞巴·魯斯,在德基德基裏與朋納之間),相當於目前的奧蘭省與阿爾及爾省;馬西利王馬欣尼撒,其統禦範圍西起特利騰岬角,東至迦太基邊界,相當於目前的君士坦丁省。三者之中最強大的是西法克斯,但在上次的羅馬與迦太基之戰中他被俘至羅馬,並死於俘囚。他廣大的國土主要交給了馬欣尼撒;西法克斯之子維明納盡管由謙卑的請求從羅馬人手中要回了父親領土的一部分(公元前200年),卻無法與馬欣尼撒這羅馬原來的盟友競爭,扮演不了迦太基之壓迫者的角色。

馬欣尼撒

馬欣尼撒成為努米底亞王國的開國者,而歷史上像他這般適於做開國者的人少之又少。在身體方面,一直到很老很老還健壯潤澤;正像阿拉伯人那樣善於自制而頭腦清楚;可以忍受一切疲勞,可以在同一個地點從早晨站到晚上,或二十四小時騎在馬背;在他年輕的時候,以及西班牙的戰場上,他以戰士與將軍的身份經過一切的歷練,不但把許多的家室個個安撫得好,把人民也治理得服服帖帖;在強大的保護者面前,他可以理所當然地跪下,而對較弱的鄰人他又可以理所當然地踩在頭上;此外,他對迦太基的處境與環境又十分熟悉——因為他在此接受教育,跟該城的貴族家庭相當熟識——而對他本人和其民族的壓迫者又切恨不忘——如此種種條件匯集一身的這個馬欣尼撒成了他瀕於滅亡的民族復興的靈魂,而他本人又是他那民族的優點與缺點活生生的化身。命運處處惠顧他,特別的是許他以時間,讓他得以成就他的願望。他九十歲才去世(公元前238—前149年),最小的兒子卻才一歲;他在位六十年,享盡了肉體的歡樂,展盡了心智的力量,以當代最強的人,最好的、又最幸運的王著稱。

如此,羅馬人在處理非洲事務上對馬欣尼撒盡其偏袒,馬欣尼撒在羅馬默允下則盡量以迦太基的犧牲為代價,擴張其領土。整個內陸,直至沙漠邊緣,似乎都自動歸入了他的版圖,甚至巴格拉達斯河(邁傑爾達河)上遊,包括富鎮瓦伽,都變成了他的屬地;在沿岸,迦太基以東,直至西頓人舊城大雷普帝斯,以及其他地區,也落入其手,因之其王國西起毛裏塔尼亞,東至昔蘭尼人之地,在陸上三面包圍迦太基,而也處處壓迫腓尼基人。無疑,他把迦太基視作他未來的首都;迦太基的傾利比亞派在這一點上是具有其作用的。但迦太基所遭受的尚不止領土的縮減。流動的牧人由於他們國王的努力,已經變成另一種民族了。馬欣尼撒將大片土地農耕,讓他的每個兒子都得到相當多的農田;他的臣民是以也學取他的榜樣,開始定居與農耕了。他不僅將他的放牧民族變為農夫,也將他習於掠奪的烏合之眾變為軍人,而令羅馬人覺得足堪與他們的軍團並肩作戰。馬欣尼撒留給他的繼承者豐富的府庫,訓練精良的部隊,甚至還有一支艦隊。他的宮室所在地錫爾塔(君士坦丁)成為強國的繁榮首都,也成了腓尼基文明的主要據點之一,因為他努力培植腓尼基文明,或許,這跟他將來建立“迦太基—努米底亞”王國的構想有關。如此,向來就受人輕視的利比亞風俗現在地位上升了,本土的禮儀與語文甚至在腓尼基人的故城——例如大雷普帝斯——據有了地位。在羅馬的鼓舞下,柏柏爾人開始覺得跟迦太基人平等了,甚至還優於迦太基人;迦太基的使節在羅馬甚至無言以對地被告以他們在非洲只是外地人,非洲系利比亞人之地。北非的腓尼基文明雖然在帝國已趨衰頹時仍然盛行,但那卻是馬欣尼撒之功,而非迦太基人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