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二(第2/2頁)

想到我們有權聲稱這個名字屬於我們,我們是多麽驕傲啊!我們的民族生出這個名字,把它傳承到今天。我們生活在他的世界裏,他曾生活在我們的世界裏。身處薩爾茨堡他出生的那間小屋,我們會備感安全。懷著驕傲的、幾乎熟悉的參與感,我們回顧他的成名,陪伴他旅居巴黎、倫敦、意大利,看到他在13歲時成為博洛尼亞音樂學會的成員,發現他在14歲時成為薩爾茨堡大主教的樂長,對他在曼海姆和巴黎的失敗鬥爭感同身受,和他一起在1779年回到薩爾茨堡,並在1781年搬到維也納;10年後,在12月5日這個寒冷而蕭索的日子裏,他永遠閉上了雙眼——那注定要在人世看見永恒的雙眼。

在兩個年份之間包含著多麽偉大的藝術成就啊!是怎樣一種無法想象的音樂凝聚力讓這個年輕的天才在短短10年內生產出就像是由渾然天成、舉重若輕、源源不斷的靈感所激發出的偉大作品?40部交響曲、31部小夜曲、25部鋼琴協奏曲、8部小提琴協奏曲、26部弦樂四重奏、42部小提琴奏鳴曲和大量聲樂和器樂作品誕生於他的筆端,還有那決定性地塑造了現在的劇目的歌劇作品。就好像有一個神,看到他時日將盡,於是站在他的身後,使他如虎添翼。

“德意志性就是清晰性”,這句箴言用在他的作品上,再恰當不過。莫紮特將德意志天性最美的方方面面融合於一身。他是創作最完美曲式的大師,他並不限於為特權階級或者為藝術音樂的行家創作;他是“人民的藝術家”,完美地體現了這個詞的意義。今天,還有誰知道《永遠忠誠與誠實》(Üb’immer Treu und Redlichkeit)的旋律是他寫的?它的群眾性,他所有的音樂裏都有。他的許多詠嘆調已經成為我們全部民眾的財產。莫紮特的作品誕生於帝國在政治和經濟上分崩離析的時代。當時,藝術家總體上沒有國家保障,也不參與國家事務。即使他在生前不時地獲得很高的聲譽,但他在最後幾乎籍籍無名,只能籍藝術獲得永生。

今天,日耳曼民族攜整個世界向他的天才叩首。作為一個普世的現象,他在一種獨特的程度上代表著西方文化。他屬於我們,但也同樣屬於整個世界。

如果在今天,在他逝世150周年之前夕,我能夠代言日耳曼民族,那麽,我也能同時代言擁有文化的全人類。作為一個德國人,他能融入世界各地,只要全世界仍然閃耀著光芒,他的旋律就會被唱起,就會回響。

在這個世界,能認識到被賜予神恩之人的作品中神性的運作,無疑是最美的事了。在莫紮特身上,這一至高的愉悅可謂豐盈欲滴。在今天,對我們來說,向他保證我們對他深刻的親近和流露自我們內心的感恩之情,不僅是正式的責任,也是人性的歡愉和滿足。他屬於我們,也將永遠屬於我們。

明天,當維也納——他貢獻出最好年華的城市——全城都在他逝世的時刻回響著鐘鳴時,整個音樂世界都將與他同在。當他在暴雨中被擡向墳墓之時,只有廖廖數人陪伴著他。而他留給我們的——比時間還永恒的不朽成就——卻遠超過歸還給母親大地的。他的身體已經不再,沒有人知道他的屍骨正在何處褪色;但他的音樂還活著,並將永遠活著,因為它在一個最安全地保存著民族神聖財產的地方占有一席之地。這個地方就是:

他的人民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