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明主昏君 三 拓跋弘禪位(第2/2頁)

李很郁悶,這是條求生之路,但李敷是幾十年的老友,又這麽幫助他,良心上說服不了自己,每天做思想鬥爭,幾乎要崩潰。這時候他的女婿裴攸來獄中看望他。他就對裴攸說:“我與李敷雖說同姓不同宗,可恩情如同親兄弟一般。如今有司的官員勸我做這種事,我於情不忍,幾次拔下頭簪刺死自己,解下腰帶上吊,都沒能死成(這就恐怕是虛偽的托詞了,沒有求死的決心倒是真的)。何況我又怎麽可能知道李敷兄弟的醜事呢?你看怎麽辦好呢?”

裴攸想了想,說:“這是皇上要殺李敷兄弟,你又何必做替死鬼?我聽說有個叫作馮闡的,被李敷害死了,他家裏人對李敷可是恨之入骨。我幫你去問問他弟弟,一定能探聽到一些李敷兄弟的罪行。”

李咬咬牙,贊同了這個主意,裴攸果然從馮家收集來一堆李敷的罪證,呈到皇帝面前。同時,李的好友範檦也上書朝廷,告發了李敷兄弟所犯的三十多條罪狀。

拓跋弘被壓抑了好久,這還不狠狠地發泄一把。他立即以這些罪狀,下令誅殺李敷、李奕兩兄弟。李舉報有功,得以免死,鞭笞剃發之後,發配服役,後來又重新做回了尚書的職務。

馮太後讓皇帝給奪走了心愛的情人,又悲又怒,差點沒把肺給氣炸了。她認定自己辛辛苦苦拉扯大的拓跋弘忘恩負義,要是這樣發展下去,將來還不知道自己會是個什麽下場呢。她想方設法對皇帝掣肘,母子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

拓跋弘行事剛毅果斷,尤其討厭身後有人對他指手畫腳;他又受了貴族風氣的影響,喜好佛、道兩教的學說;加之北魏境內連年災荒,反叛也不時發生,年紀輕輕的他心灰意冷,對政治失去了興趣。皇叔拓跋子推為人雅量仁厚,名望頗高,對柔然的戰事中也立下功勞,拓跋弘就召集大臣們商量,要把皇位禪讓給叔叔。

群臣一邊倒地反對,意見幾乎出奇的一致,認為北魏開國以來一直是父子相承,現在要是開了這樣一個先例,以後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麽樣的混亂局面。何況皇太子沒有任何過錯,即便是要禪讓,也應該內禪給太子。

拓跋弘很為難,對群臣說:“太子才只有五歲,實在太小了,朕以為還是傳位給年長的子推為宜。”

老臣高允在旁邊沉默了半天,一直沒發話,這時進言說:“微臣不敢多言,只願陛下上思宗廟社稷之重,追念昔日周公輔佐成王之事。”(以輔政之臣自居,這樣的話也只有高允這樣的元老敢說得出口)

拓跋弘思慮半晌,只好讓步,嘆道:“也罷,那就讓皇太子繼位,諸公輔佐吧!”

北魏皇興五年(公元471年),拓跋弘禪位於年僅五歲的太子拓跋宏,改元延興。登基大典之上,拓跋弘把兒子抱到皇位上坐定,小拓跋宏已經泣不成聲。拓跋弘納悶,這麽小的孩子為什麽哭呢,就問他到底怎麽了。小拓跋宏答道:“代親之感,內切於心!”意思說,我取代的是父親的皇位,內心感到非常的悲痛。天,這麽小的孩子居然能說出如此讓成年人折服的話語,與那個登位時狂傲不馴的宋帝劉子業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群臣上奏,尊奉拓跋弘為太上皇帝,拓跋弘接受。有意思的是,拓跋弘是中國歷史上第一位既做過皇帝,又做過太上皇帝的人,太上皇帝的稱號,也自他開始。以前劉邦給其父劉太公的尊號為太上皇,而非太上皇帝。

拓跋弘名義上做了太上皇帝,實際上與皇帝並沒有什麽太多的不同,國家大事還是要由他批示。不過平日的生活總算清閑了一些,他移居到別宮,宮殿的房椽和台階都用天然的木材和土質,每天又找一些和尚談經論道,一派怡然自得。升任太皇太後的馮氏對他的嫉恨不但沒有減少,反而愈發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