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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戰爭爆發後,蘇聯答應供應中國武器。中方派楊傑為團長,前往莫斯科商談購買武器事宜。蘇聯人將楊安在莫斯科郊外一俱樂部中,目的是對楊的任務盡量保密。楊傑自認他本人非但是個偉大戰略家,而且也是個外交魔術師。一次,楊要蔣廷黻對路透社發表聲明,謂蘇軍將在兩周內對日開戰。蔣說他不作這種毫無根據的聲明,並且請教他:如果發表這種聲明,有什麽好處?楊認為蔣是十足笨蛋,無法了解他的謀略。他說:一旦日本看到這種聲明,他們就會先發制人,主動進攻蘇聯,日蘇就真打起來了。

抗戰期間,重慶電力非常缺乏。燈光昏暗,即使如此也是有限制的。在一次行政院會議上蔣廷黻提議采取日光節約時間,每年四月一日將鐘撥快一小時。孔祥熙第一個表示反對,他說他從未聽過這種辦法,他不明白人如何可以任意將時間提前或錯後,他說他同意提早辦公時間,但不同意隨便將鐘撥快。徐堪極力支持孔的意見,譴責蔣幹擾時間,破壞自然。後來,美國人提出了相同的建議,遂又被采納了。

商震好誇耀。早年常說:“我妻(商妻楊曾照)英文字筆記本有三尺多厚。”從開羅會議回國後,商震常對人說:“我那本英文字典真夠完善,在開羅時,王正廷想查生字都要找我。”言下極為得意。

鄭天挺說:陳寅恪為教授之教授,其授課多有學者、教授聽講。陳寅恪講元白詩,第一課是《長恨歌》,首先講的是楊玉環是否以處女入宮,時有著名話劇導演賀孟斧客居成都,聞陳大名,想去聽課,聽說第一課講處女問題,以為無聊,而罷聽課之念,實不知陳以此帶出唐朝婚禮制度,是極重要的事。

陳璧君被捕後,堅不服罪。1946年4月16日,江蘇高等法院開庭審訊陳璧君,陳璧君在法庭上說:“日寇侵略,國土淪喪,人民遭殃,這是蔣介石的責任,還是汪先生的責任?說汪先生賣國?重慶統治下的地區,由不得汪先生去賣。南京統治下的地區,是日本人的占領區,並無寸土是汪先生斷送的,相反只有從敵人手中奪回權利,還有什麽國可賣?汪先生創導和平運動,赤手收回淪陷區,如今完璧歸還國家,不但無罪而且有功。”法庭最後判處陳璧君無期徒刑,陳璧君接到判決書時卻說:“本人有受死的勇氣,而無坐牢的耐性,所以希望法庭改判死刑。”

林語堂好刻薄,他曾說:“不管怎樣,無論怎樣混法,能混過這上下五千年,總是了不起的,說明我們的生命力很頑強。”

20世紀50年代,藍翎、李希凡合著文章批俞平伯之紅學觀點。經毛澤東過問,名聲鵲起,多有單位請兩人作《紅樓夢研究》報告,有人記得的只是報告中時髦的語言。李希凡和藹地提到周汝昌發表了“批俞”的文章,李說:“我們非常歡迎,”又補充一句,“我們自然更希望他再寫一篇他對自己的看法。”藍翎開講則問:“傳說藍翎是李希凡的愛人,請大家看一看,像嗎?”贏得一堂笑聲,他卻冷冷加問一句:“恐怕這也是一種資產階級的思想吧?”

“文革”時的大作家浩然,其成名作《金光大道》多有編輯“政治拔高”之力,如編輯要求寫入“抗美援朝”,把小標題《堵擋》改為戰鬥性強的《阻擊》,把《讓房》改為《讓房破陰謀》,浩然苦笑語:“我不同意這麽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保護一點我的藝術創作……”但他最終接受了編輯要求,小說出版後他成為紅極一時的“作家”。浩然晚年說:“《金光大道》圓了我的夢……迄今為止,我還從未為以前的作品後悔過;相反,我為它們驕傲……”

戴乃叠“文革”中受沖擊,被關三年。出獄後,並不見有絲毫牢騷,而字字諍諍幾如“無產階級革命派”,又毫無肅殺之氣,一脈溫情如水,有如英吉利詩人的白朗寧,或簡·奧斯汀。一天,她遇到黃宗江,問黃:“宗江,你吃過什麽苦?”黃尚未及思索,她已意氣風發地自問自答:“我吃的最大的苦也就是在重慶吃不上雞蛋。”她一言以蔽之曰:“我們缺乏階級仇恨。”

韓三洲回憶,“文革”期間,“批林批孔”,如火如荼。一老工人登台發言,慷慨激昂:“林賊這個野心家、陰謀家真不知好歹,都當上二把手了,還不知足,還想篡黨奪權!要是換上我們工人階級,肯定好好幹!”

季羨林晚年以中國話說出了中國文化將領先世界的理由,即“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二十一世紀該是中國人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