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第十九

章太炎說:我死後,華夏文化亡矣!

林則徐被流放。臨行前,他將在廣東時所譯之《四洲志》、《澳門日報》、《粵東奏稿》以及西方的炮船模型圖樣,統統交給魏源。魏以關山路遠之詞勸林保重,林說:“善始者不必善終,如不出逆科,則徐此生無能為也,寄意丹青,徒發清議而已。唯愚兄所托著書之事,望賢弟刻意為之,務使大清臣民早開智慧,舍此則無可禦侮矣!”

曾國藩認為,洪秀全的太平天國拜上帝,不僅是他的敵人,也是全民族的敵人。他在“討賊檄文”中罵洪秀全最激烈的一句話是:“舉中國數千年禮義人倫,詩書典則,一旦掃地蕩盡,此豈獨我大清之變,乃開辟以來,名教之奇變,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於九泉,凡讀書識字者,又焉能袖手坐視,不思一為之所也?”

譚嗣同說:“各國變法,無不從流血而成,今中國未聞有因變法而流血者,此國所以不昌也。有之,請自嗣同始。”

熊成基在失敗被捕“招供”時說:“各國革命之歷史,皆流血多次,而後成功。我此次失敗也,普通社會中人不知附和也。推其不能附和之原因,蓋因自由之血尚未足耳。比如草木,不得雨露,必不能發達。我們之自由樹,不得多血灌溉之,又焉能期其茂盛?”

秋瑾在被捕前得知徐錫麟失敗的消息時,沒有趁機逃走,她對來勸她離開者說:“我怕死就不會出來革命,革命要流血才會成功……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1918年11月10日,梁巨川在北京投湖自殺,遺書說:“吾因身值清朝之末,故雲殉清,其實非以清朝為本位,而以幼年所學為本位。吾國數千年先聖之詩禮綱常,吾家先祖先父母之遺傳與教訓,幼年所聞以對於世道有責任為主義,深印於吾腦中,即以此為本位,故不容不殉。”突現了其“必將死義以救末俗”的志願。梁的自殺,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的震動,新舊兩派的人物都對他為道德理想獻身的精神表示極大的敬意。

1918年,邵飄萍創辦《京報》,他的理想就是辦一份獨立的報紙,不依附任何政治勢力;他相信新聞記者是“社會之公人,是居於統治者和被統治者之外的第三者”。對於他的捍衛言論自由,馮玉祥給的評價是:“飄萍一枝筆,勝抵十萬軍。”

陳其美有一口頭禪:“丈夫不怕死,怕在事不成。”除此之外,他為人題詞書贈還愛寫以下一類壯詞:“死不畏死,生不偷生。男兒大節,光與日爭。道之苟直,不憚鼎烹。渺然一身,萬裏長城。”“有萬夫不當之慨,無一事自足於懷。”

民國時期,馮友蘭曾給洋人講《莊子》。有一天,他走進一個叫恒石安的外國人的辦公室,沒頭沒腦地對人家說:你們西方人總想找個你們可以停下來作最後結論性的發言的地方。然而,天下沒有最後結論,天下也沒有停頓。《易經》第六十四卦,也即最後一卦是,未濟,“尚未完成”!

五四運動時,李大釗年僅30歲,年輕的教授說:“只要你心中的光明不滅絕,世間的黑暗終有滅絕的一日,試看將來的環球,必是赤旗的世界!”

1923年秋,馮玉祥在任“陸軍檢閱使”時,元配夫人劉德淑病逝,很多人想成為新的陸軍檢閱使夫人。馮玉祥擇偶的方法特殊,他采取面試以定成否。馮問對方:“你為什麽和我結婚?”許多姑娘羞澀地回答說:“因為你的官兒大,和你結婚,就是官太太。”或是說:“你是英雄,我愛慕英雄。”當馬伯援介紹李德全和馮玉祥見面時,問李德全為什麽要和他結婚,李爽直地說:“上帝怕你辦壞事,派我來監督你!”馮對這一回答,頻頻點頭,認為這個女子不凡,隨即奠定了兩人結婚的基礎。

杜威、胡適和蔣夢麟三人曾到北平西山遊玩,他們無意中看到一只屎殼郎推著一個小小的泥團上山坡。它先用前腿來推,然後又用後腿,接著又改用邊腿。泥團一點一點往上滾,快到上面時忽然滾回原地,屎殼郎則緊攀在泥團上翻滾下坡。它又從頭做起,重新推著泥團上坡,結果仍遭遇挫敗。它一次接一次地嘗試,但是一次接一次地失敗。胡適和蔣夢麟都說,它的恒心毅力實在可佩。杜威卻說,它的毅力固然可嘉,它的愚蠢實在可憐。

1927年7月,林巧稚以優異的成績從廈門女子師範學校畢業了。父親林良英問她畢業後打算做些什麽?她說想考協和醫科大學。“協和?那得幾年?”“八年吧。”林巧稚故意說得很輕巧。繼母在一旁大聲嚷起來:“啊,八年?那得多少錢啊!”“每年總要四五百個大頭(銀圓)吧。”林巧稚囁嚅著低下了頭。“上大學幹什麽?女孩兒家,嫁個好人家才是真的!你現在已經是二十出頭的人了,再上八年學,還嫁給誰呀?”繼母說。林巧稚倔犟地回答:“那我就不嫁,一輩子也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