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西方領先的世紀(第4/20頁)

公元前11000年,當阿布胡賴拉丘的人們埋葬老婦人和她的小狗時,他們早就已經頻繁種植黑麥,收獲更大的種子。現在看起來這似乎沒什麽了不起,但是,這卻是西方發展的萌芽。

失樂園

在地球的另一端,並沒有出現小狗與黑麥,有的只是冰川在不斷地融化。大約一萬年前,融化的冰川沖刷出了北美洲,有了中西部平原。現在這些冰川的融化將這個樹木日益增多的平原變成了一塊沼澤之地,蚊蟲滋生。生態學家將此稱為“喝醉了的林地”——地面太潮濕了,那些樹木根本就無法直立。巨礫和還未融化的冰塊將冰川徑流困在了大湖裏。其中最大的冰川湖是阿加西湖,它是以一位瑞典科學家的名字命名的,這位科學家在19世紀30年代第一次明確提出歷史上曾出現過全球性冰河時期。到了公元前10800年,阿加西湖幾乎占了西部平原25萬平方英裏的面積,是現在蘇必利爾湖的4倍。接著,發生了不可避免的事情:氣溫和海平面的上升導致阿加西湖最終枯竭。

與現在的很多災難相比,阿加西湖的枯竭經歷了漫長的時間。例如,在令人印象深刻但並不可信的電影《後天》(The Day After Tomorrow)中,丹尼斯·奎德(Dannis Quaid)扮演了一個名叫傑克·霍爾的科學家(顯然也是唯一的科學家)。他意識到全球變暖將在第二天導致冰蓋崩潰。總統召見了他。在白宮裏,他告訴總統,一場超級風暴就要發生,到時溫度會降到零下150華氏度,阻斷墨西哥灣暖流——正是這一暖流將熱量傳遞到北歐沿海地區,使得英國倫敦的冬天不像安大略省倫敦市那麽寒冷。霍爾認為,這場超級風暴將引發新的冰河時期,使得北美大部分地區不再適合居住。毫無疑問,總統對此持懷疑態度,因此,他並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幾個小時之後,暴發了超級風暴,霍爾的兒子被困在了紐約。後來就是一系列的英雄事跡。

我不會把故事的結果告訴你,但我要說的是,公元前10800年左右,當阿加西湖突然使墨西哥灣暖流停止流動的時候,情況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雖然沒有超級風暴,但是當湖水流入大西洋時,整個世界在12000年裏,都進入了冰河時期(地質學家將公元前10800~前9600年之間稱為“新仙女木事件”,仙女木是寒冷氣候的標志性植物,用來命名北歐地區出現的寒冷事件)。側翼丘陵區永久性村莊的人們食用野生谷物,使得食物剩余成為可能,老鼠和狗長得不那麽肥壯了,種子也變得更少、更小了[4]。

人類從伊甸園裏被趕了出來。大多數人放棄了常年居住的村莊,形成了更小的群體,然後繼續在山坡遊蕩,尋找下一頓的食物,就像冰河時期最冷時他們的祖先那樣。在側翼丘陵區發現的動物骨頭顯示,由於人類的過度捕殺,到了公元前10500年,瞪羚變得越來越小。早期人類牙齒上的釉質說明他們從小就缺乏營養。

之後人類再也沒有面臨同樣規模的災難。事實上,要找到可以與之相匹敵的,我們就要來看看科幻小說了。1941年,艾薩克·阿西莫夫(Isaac Asimov)在《新奇科幻》(Astounding Science Fiction)上發表了名為《夜歸》(Nightfall)的科幻小說,當時他剛開始他的寫作生涯。故事發生在拉加什,這個星球有6個太陽。無論拉加什星球上的人民去哪裏,都至少有一個太陽照耀著,並且總是白天——除了每2049年發生一次日食,此時太陽排成一條線,月亮位於太陽前方。天空變黑了,星星出來了,恐懼的人們做出種種瘋狂的舉動。日食結束的時候,拉加什的人們也摧毀了自己的文明,回到了野蠻的狀態。在接下來的2049年中,他們又慢慢建立起了自己的文化,到下一次日食發生的時候,又開始了這個過程。

新仙女木事件就像修訂版的《夜歸》:地球的運行變化使得凍川融化不斷交替,每隔幾千年就發生諸如阿加西湖枯竭這樣的悲劇,把歷史抹得一幹二凈。雖然《夜歸》是一個了不起的故事(美國科幻作家協會票選《夜歸》為史上最佳科幻短篇小說,我本人也這麽認為),但它並不是用來思考歷史的絕佳例子。在真實世界中,即使是新仙女木事件,也不能像《夜歸》那樣將過去完全抹去。事實上,我們不妨追隨古希臘哲學家赫拉克利特的思想——在阿西莫夫成為作家前的2500年——他認為,“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這是一個著名的悖論:當你第二次踏進這條河的時候,是新的水流而不是原先的水流在流淌,它已經不是你上次踏進去的那條河了。

同樣,我們也不可能經歷兩次同樣的冰河時期。公元前10800年左右,當阿加西湖消失的時候,側翼丘陵區的社會已經和冰河時期前的社會不一樣了。與阿西莫夫筆下的拉加什星球的人們不同,當自然界使人類生活的世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時,地球上的人類並沒有發瘋。相反,他們運用自己獨特的技巧和聰明才智,在原先的基礎上繼續發展。新仙女木事件並沒有讓時光倒流。沒有什麽事情能讓時光倒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