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中的大陸(第2/3頁)

比利牛斯山脈將伊比利亞半島從歐洲大陸斷然隔開,同時也成為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天然疆界;阿爾卑斯山在意大利也起著相同的作用;而法國西部的大平原則躲在塞文山脈、侏羅山脈和孚日山脈三座大山的背後。喀爾巴阡山脈也像一座屏障,面向著廣袤的俄羅斯大平原,保護著身後的匈牙利,將兩者隔離開來。在過去的800年歷史中舉足輕重的奧地利帝國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環狀的平原,但是它四周的崇山峻嶺足以防範它的鄰居,如果沒有這道圍墻的話,也許奧地利這個國家就不能存在那麽長的時間。德國也一樣不是單純的政治產物。它遼闊的領土依托在阿爾卑斯山和波希米亞山的山脊之上,一直延伸到波羅的海緩緩下降的一大片地域。還有一些島嶼,諸如英格蘭或者古希臘愛琴海上的那些小國以及荷蘭、威尼斯這樣的水上城邦。所有這些天然城堡,似乎都是造物主的精心安排,以使它們發展成為獨立的政治實體。

即使是俄國也不例外。我們常聽說它是個人集權的產物(例如羅曼諾夫王朝的彼得大帝),可是實際上,它更是自然力發展的不可避免的產物。廣闊的俄羅斯大平原處於北冰洋、烏拉爾山脈、黑海、裏海、喀爾巴阡山脈和波羅的海的懷抱之中,這種地理位置恰好適宜發展成為一個高度集權的帝國。在羅曼諾夫王朝崩潰後,蘇維埃共和國能夠建立並得以順利保全,便是這一點的明證。

歐洲河流的流向,正如我以前所言,還對這塊大陸的經濟發展發揮著至關重要、最實惠的作用。從馬德裏到莫斯科,除了多瑙河之外,都是南北走向,每一片內陸地區都能夠直通大海。文明的產生往往更多地取決於水而非陸地。正是這些幸運的安排給歐洲帶來了繁榮與富庶,成就了這塊陸地的世界霸主地位,直到1914—1918年那場自殺性的災難深重的戰爭發生,它才喪失了這個令人羨慕的王冠。讓地圖來證實我的話吧。

人類只能在高山與深海之間那一小塊陸地上生存

與歐洲相比,在北美洲,它的東西海岸各有一列高大的山脈沿海岸線平行伸展,兩列山脈中間是廣闊的中西部大平原,這一地區只有一條入海通道,就是密西西比河及其支流,而它們通往墨西哥灣——既遠離大西洋又與太平洋相隔遙遠的墨西哥灣。再看亞洲,那裏崎嶇不平的地表結構和蜿蜒曲折的山系走向使江河無序地流向四面八方。這些水系中最重要的幾條河流穿過廣袤的西伯利亞大平原,消失到北冰洋中,除了能給當地漁民帶來小小的福利,並沒有給亞洲帶去什麽真正的實惠。至於澳洲,與歐洲相比,幾乎沒有可以航行的河流。在非洲,遼闊的中部大平原將河流擠到沿海的高大山脊之中,迫使河水在懸崖峭壁間左沖右突,蜿蜒曲折,這就使海運無法通過這些河流抵達內陸。相比之下,歐洲具備與人便利的山形地勢、便捷有利的江河水系,其崎嶇的沿海地貌還給它帶來比非洲和澳洲那樣齊整的海岸長9倍的海岸線。它還擁有溫和宜人的氣候和處於大陸群中心的便利位置。所有這一切都注定這一塊大陸勢必成為世界的領導。

但是,優越的自然條件並不能決定它的地位,在歐洲霸業中發揮著重要作用的是人的才智。北歐的氣候溫暖舒適,非常有利於人的腦力活動。此地的氣候不會因為寒冷而影響休閑娛樂,又不會因為太熱而影響日常工作,這種氣候能夠恰到好處地促使人去發揮聰明才智。正因如此,北歐的居民一旦國家太平、法規健全(法律是人們從事腦力活動的基本保障),便立即投身於科學探索之中,並最終依靠其先進的科學和強大的武器去奴役和剝削其他四大洲。

對數學、天文學和三角學知識的精通使他們能夠自信地航行在七大洋中,他們很清楚返航的路線;對化學的興趣使他們發明了一種可以在內部點燃的機器(叫做“槍”奇異的東西),利用這個工具,他們可以比世界上任何其他民族或部落殺起人或者動物來得更快更精準;對醫藥學的研究成果使他們可以少遭受那些經常造成世界各地人口驟減的病魔的襲擊。最後,土地貧瘠(與恒河平原和爪哇島上的山區相對而言)和對生活質量的精心追求,使其逐漸養成一種根深蒂固的節儉和貪婪的習性,以至於他們常常為了財富而走向極端。因為,一旦沒有財富,他們就會受到鄰人的輕視而被看作是可憐的失敗者。

那個神奇的被稱作指南針的東西的引進,使歐洲人擺脫了教堂尖頂和熟悉的海岸線的羈絆,能夠在茫茫大海上自由馳騁,將船舵從船舷移至船尾的改進(這一改進是14世紀上半葉完成的一項創舉)使人享受到前所未有的掌握航向的樂趣,並將歐洲人帶出了他們那些小小的內陸海——地中海、北海和波羅的海,他們從此便以廣闊無垠的大西洋為通道,進入了對遙遠地區的貿易征服和軍事侵占的時代。他們終於得以最大限度地利用這種幸運的地理安排,而恰好身處地球的大陸群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