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神聖同盟(第2/4頁)

歐洲終於有了安寧之日,但卻是墓地一樣的沉寂。

出席維也納會議的三位最重要人物分別是俄國的亞歷山大皇帝、代表奧地利哈布斯堡家族的梅特涅首相及前奧頓地區的主教塔萊朗。在歷次法國政府危機四伏的動蕩中,塔萊朗僅僅憑借自己的精明和狡猾,奇跡般地在法國政府的動蕩更叠中生存了下來。現在,他代表法國來到奧地利首都,千方百計地為法國在拿破侖造成的廢墟中撈取任何可能的好處。就像打油詩裏描寫的快活青年對旁人的白眼渾然不覺一樣,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闖到了宴會,開心地大吃大喝,好像他真的受到邀請一樣。不久,他真的坐在餐桌的主席的位置,用他妙趣橫生的故事逗得大家開心,以自己的迷人風度贏得眾人的好感。

在抵達維也納的前一天,塔萊朗意識到盟國已分裂成兩個敵對的陣營。一方是妄圖吞並波蘭的俄國和想要占領薩克森的普魯士;另一方是奧地利與英國,它們想阻止這種掠奪,因為無論是由俄國還是普魯士來主宰歐洲,都會有損於英奧兩國的利益。塔萊朗憑借高超的外交手腕挑撥離間,使雙方劍拔弩張。由於他的努力,使法國人民免遭歐洲在皇權下所忍受的10年壓迫。他在會議上爭辯道,法國人民在這件事情上其實是毫無選擇的,是“科西嘉惡魔”強迫他們按其意志行事。現在拿破侖已經死亡,路易十八登上了王位。塔萊朗請求說:“給他一次機會吧!”而盟國也願意看到一位合法君主端坐在革命國家的王位上,於是痛快地作出了讓步,給了波旁王朝這個機會,但是波旁王朝大肆濫用特權,以致15年後被再度趕下台。

維也納三巨頭中的第二號人物是奧地利首相梅特涅,哈布斯堡外交政策的領袖,全名文策爾·洛塔爾·梅特涅——溫斯堡親王。他是一位大莊園主,一位風度翩翩的英俊紳士,腰纏萬貫,能力非凡。不過,可惜他所成長的社會與在農莊裏揮汗如雨的平民大眾相距太遠。青年時代,梅特涅曾在斯特拉斯堡大學求學,當時正值法國大革命的爆發。斯特拉斯堡是《馬賽曲》的誕生地,也曾經是雅各賓黨人的活動中心。在梅特涅的憂傷記憶裏,青年時代快樂生活被粗暴地打斷了,一大群並不勝任的市民被突然召去從事他們力所不能及的工作,暴亂分子殺戮無辜的生命來慶祝新自由的曙光。可梅特涅卻沒能看到群眾的真誠和熱情,也沒有看到當婦女和兒童將面包和水塞給衣衫襤褸的國民自衛軍,目送他們穿過城市,奔赴遠方的戰場為法蘭西祖國英勇獻身時,他們眼裏所閃爍著的希望和神采。

讓神聖同盟害怕的幽靈

這一切使這個年輕的奧地利人深感厭惡,認為此舉太野蠻,太不文明了。如果真的需要一場戰鬥,那也應該由穿著漂亮制服的年輕人,騎著高頭大馬,在綠色原野上廝殺,但是將整個國家變成一個發散惡臭的軍營,流浪漢一夜之間被提拔為將軍,這看起來不僅惡劣,而且愚蠢。他常常會在某個小型晚餐會上對法國外交官說:“看看吧,你們那些精致的思想都帶來了什麽?你們喊著要自由、平等、博愛,可最終得到的卻是拿破侖。如果你們不胡思亂想,安於現狀,情況會比現在好多少啊!”於是,他就會闡述自己那套關於“維持穩定”的社會制度。他倡導重返大革命前舊制度的正常狀態,那時每個人都快快樂樂,也沒人胡說什麽“天賦人權”或“人人生而平等”。他的這種觀點是發自內心的,也正因為他意志堅強、才能卓越、具有驚人的說服力,因此他也成了一切革命思想最危險的敵人之一。梅特涅一直活到1859年,他目睹了1848年的歐洲革命將自己的全部政策掃進歷史垃圾堆,那是一個徹底的失敗。突然間,他發現自己成了歐洲最遭人憎恨的家夥,不止一次面臨被憤怒的市民處死的危險。但是,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依然認為自己做的都是正確且有益的事情。

真正的維也納會議

他固執地認為,相對於自由,人民更喜歡和平,而他努力給了人們最想要的東西。公正地講,我們不得不說他所全力構建的世界和平是非常成功的。各大國之間有40年的時間沒有互相廝殺。直到1854年,俄國、英國、法國、意大利、土耳其為爭奪克裏米亞爆發了一場大戰,和平局面才被打破。這麽長時間的和平,在歐洲大陸創下了歷史紀錄。

這場“華爾茲”舞會的第三號人物是亞歷山大沙皇。他是在其祖母、著名的凱瑟琳女皇的宮中長大的。這位精明的老婦人教給他“俄國的榮譽高於一切”的觀念。他還有一位瑞士籍的私人家庭教師——一位伏爾泰和盧梭的狂熱崇拜者。教師極力向他幼小的心靈灌輸人道主義博愛的思想。這兩種不同的教育,使長大後的亞歷山大奇怪地混合了自私的暴君與感傷的革命者兩種氣質。在他瘋癲的父親保羅一世在位期間,亞歷山大飽受屈辱。他被迫目睹了拿破侖在戰場上大規模的屠殺,俄軍淒慘的潰敗。後來他時來運轉,他的軍隊為同盟國贏得了勝利。俄羅斯一躍成為歐洲的救世主,人們把這個強大民族的沙皇當做能夠救治世界上許多疾苦的神一樣擁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