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章 燕翅席

因為要留在永和居蹭晚飯,江楓就幹脆一蹭到底把午飯也蹭了。和泰豐樓堪比百元以下自助餐的員工餐相比,永和居的員工餐比較簡陋,也比較正常,除了沒有打飯阿姨和吃學生食堂沒有任何區別。

有葷,有素,手藝一般,素多葷少且油多。

泰豐樓的員工餐是所有爐頭廚師輪著排班,永和居的員工餐則是由輩分最低的廚師固定來做,比如說經常口誤叫江楓師叔祖的那位不配擁有姓名的小夥子。

今天的員工餐就是由他做的,一共就五個菜,江楓都嘗了。嘗完之後江楓深刻意識到這位小夥子輩分最低,一般不讓碰灶不是沒有原因的——這手藝是真不行。

“師……江楓,你說我這什麽時候才能像你一樣成為真正的爐頭廚師?”輩分最低的小夥端著盤子問道。

“你先坐下吧,你這豆角都快灑我身上了。”江楓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座位,示意輩分最低的小夥坐下。

因為員工餐質量不佳的原因,彭長平還有盧晟這種老板級的一般都自己在外面吃,一些手頭比較富裕的廚師也會在邊上的小店裏吃,只有手頭拮據的小夥子和為了養家糊口省吃儉用的貧窮員工才會在店裏吃。

“你學了幾年了?”江楓問道。

他這段時間雖然在永和居呆的時間比泰豐樓還要長,但都是在吊高湯,很少和人交流,除了大致知道後廚這些人姓甚名誰誰的輩分比較高之外,其它情況一點也沒了解過。

“快四年了。”小夥道。

“那你還早著呢。”江楓道,“我五歲不到開始和我爺爺學廚,一直到上初中才能碰鍋,你這才幾年。”

永和居的收徒教徒模式依舊延續著最傳統的那種,徒弟收進門,除非天賦特別好的不然光基本功就得先練上十年。即使時代在不斷變化,廚子們都從當年的目不識丁變成了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不光識字還知道牛頓第二定律和化學方程式,永和居的收徒方式依舊沒變。

這也導致永和居這些年基本沒收到徒弟,比南邊的知味居更慘一點——知味居好歹放開要求了,永和居是一點都不肯放。

“哎。”小夥嘆了口氣,為自己不知何時才能成為一名真正的廚師的渺茫的未來嘆氣。

江楓也嘆了一口氣,為今天不盡如人意的午飯嘆氣。

小夥因為在永和居輩分最低,師兄師姐錢包比他富裕又正式年輕愛享受的年紀,除了月底午飯很少在店裏吃,師叔師伯因為又年齡上的代溝很難聊到一塊兒去。平時小夥吃飯的時候都沒有飯友,今天難得逮住了雖然不是很熟但至少算是同齡人的江楓,自然要抓住機會把原先吃飯時都不能說的話全都說一說。

江楓就坐在他對面一邊吃飯一邊聽他說話,也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江楓就發現他在這方面的人緣特別好,總有一些他覺得不是特別熟的人願意找他巴拉巴拉說一些不是很重要的話。之前和鄭思源去茶館也是,鄭思源不對著別人挑糕點的毛病就對著他一個人說。

可能這就是來自優秀老板的親和力吧。

聽對方的吧的吧了一大堆話之後,江楓突然反應過來他其實也有事情想要詢問他,問道:“對了,你在永和居這麽多年見過其他師傅做譚家菜宴席嗎?”

永和居的譚家菜宴席一直是一個很神秘的東西,大家都知道永和居有著玩意,但很少有人見過。傳說永和居一年只做幾次,但絕大多數人連這幾次是在什麽時候為誰做了都不知道,畢竟一般的食客都看不到永和居的那份譚家菜菜譜。

自從和盧晟相熟之後,江楓就一直很想問他為什麽要把譚家菜宴席弄得那麽神秘,又不是廚師跑路了不能做,好端端的菜為啥要藏著掖著。

只可惜江楓一直沒找到機會問出口。

“見過啊,去年我們店就做了兩桌,是我們店一位老食客九十大壽的家宴,出外會,我還跟著師叔師伯師叔祖他們上門幫忙了呢!”小夥子一臉自豪。

“你也去了?”江楓驚了。

“那當然!”小夥子自豪極了,“所有的菜都是我洗的!”

江楓:……

我真的不是很懂你們永和居廚師。

“都有些什麽呀?”江楓好奇地問道,說完又覺得不妥,“要是不能說就別說了。”

“沒什麽不能說的,別人可能不能說,你都跟著太師父學菜了你肯定能說。要我說太師父以後肯定會收你為徒,沒準以後我就要叫你小師叔祖,我師父都沒和太師父學過菜。”小夥道,“讓我想想,其實沒幾道大菜,主要是那些菜都太麻煩了,菜多了師伯祖師叔祖他們做不過來。”

小夥子陷入了沉思,過了很久才像初中生背課文那樣磕磕絆絆地道:“我記得先是上了茶水和幹果,茶是盧老板的茶,幹果是我師父從店裏帶過去的我沒吃過不知道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