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個玩兒主首領的誕生(第3/18頁)

順子把他指給了陳成,自己躲到一邊去了。

陳成徑直走到佛爺面前,告訴他,自己叫陳成,急需用錢,命令他在今晚必須交出五十元錢。

佛爺滿不在乎地瞥了陳成一眼:“今晚在什麽地方見面?”

“由你定。”

“那就在什刹海南岸吧,十點整。”

“可以。”

佛爺大搖大擺地走了。臨走,他笑著對陳成說:“既然說定了,你可一定要來啊!”走了幾步,他又回過頭來,大聲說:“還有,你可別忘了帶刀子。”

順子告訴陳成,這個佛爺的大哥是鼓樓大街一帶最有名氣的玩兒主,綽號黑子,不僅人長得黑,心也黑,手更黑,沒家沒業的,是個亡命徒。

陳成點了點頭。

第二個佛爺是個長了一臉雀斑的瘦高個兒,臉是三角形的,像蛇的頭。兩只眼睛也像蛇眼,凸鼓出眼眶,有點斜視,顯得陰毒兇狠。

“這小子跑單幫,沒有大哥,獨往獨來地單練。玩意兒不錯,要是能收下他,進貢少不了。”順子指著佛爺的背影向陳成介紹說,“不過,你得小心點兒,他的心特別毒。”

他們跟著雀斑臉走了好久,最後,跟著他進了一條僻靜無人的小胡同。陳成快走幾步追上雀斑臉,拍拍他的肩膀。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地站住了。

“你想要幹什麽?”雀斑臉的那雙蛇眼陰毒地盯著陳成,手伸進衣襟裏拔刀。

“找你要錢!”陳成用目光回敬著對方,冷冷地說。

佛爺突然轉過身去,撒腿就跑。陳成急忙追上去。剛跑了十幾步,佛爺猛地停住腳,右手在轉身的同時用力一揮,一把尖刀迎著陳成的臉刺了過去。

陳成已經收不住腳了,眼看著一道白光向自己的眼睛射過來,慌忙把頭往右一偏,就覺得左耳上方的頭皮一熱,血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陳成怒不可遏,擡起一腳把佛爺踢倒,緊接著又撲上去,照準那張蛇臉狠狠地踹了幾腳。雀斑臉像條死蛇似的躺在地上不動了。

陳成彎腰撿起了雀斑臉的刀,正要轉身離開時,那條死蛇突然又活了。他騰地從地上躍起,撲上來一下抱住陳成的後腰,拼命地要把陳成摔倒。

陳成沒有猶豫,用尖刀往後一捅,纏在身上的手臂松開了,蛇軟軟地癱倒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順子搜了佛爺的身上,有八十幾元錢。他遞給陳成,說:“傷在大腿根上,死不了。以後,這個人就是你的了。”

血水染紅了陳成的臉和脖子,他用手絹擦了一把,然後把濕淋淋的手絹連同二十元錢扔在地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順子緊跑了幾步,追上陳成。

晚飯是在順子家吃的炸醬面,飯後,他又獨自去了前海岸邊。

站在那塊條石上,他發現那幾片新荷仿佛在一夜之間又長高了一截。不過,今夜沒有星光,荷葉在灰黑的水面上,像一片片汙漬。也許,陽光燦爛的白天,它們應該是翠綠色的吧!他想。

約十點整,他去了什刹海的南岸。

順子心急火燎地去找周奉天,沒有找到。

4

陳北疆去了王星敏家三次,道歉、交朋友、聊天。

每次去,她都看見王星敏在讀外語、做數學題。這讓她既不解,又妒忌,內心裏還有幾分恐懼。

“對當前的形勢,你怎麽看,星敏?”

“看不清楚。上海奪了權,全國各地都在奪權,而且是幾派互相爭奪權力,也鬧不清哪一派到底代表了誰。”王星敏說。

陳北疆沉吟了一會兒,她又問:“星敏,你對中國以後的發展形勢怎麽看?”

王星敏嘆了口氣,說:“中國那麽大,又那麽窮。人口眾多,文化水平卻很低,農民中的大部分是文盲。要是鼓勵他們都去造反而又沒有正確的引導,國家就完了。中國的今後,恐怕還是要致力於經濟建設和文化建設。”

“政治問題不解決,一切都談不到。”陳北疆說,“星敏,你很有頭腦,不過,好像你對政治不感興趣?”

王星敏搖了搖頭,說:“毫無興趣。貧困的土地上只能產生貧困的政治。”

陳北疆驚呆了,她一把抓住王星敏的手,興奮地說:“星敏,你的看法和我的結論完全一致。我也認為,造反,也就是政治上的極端民主化,對中國是極為有害的。群氓造反會是個什麽局面呢?”她一邊說著,一邊摟住王星敏的脖子,親昵地在她臉上吻了一下:“星敏,你以後打算幹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