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戰爭與和平 第十五章 潰敗

我在帳篷裏運動了一會,劍氣卻遲遲不見感應,史存道見我神色不對,忙問怎麽了。

我又忙活了好一陣才感覺到丹田漸漸被劍氣包裹,直起腰道:“沒什麽,最近劍氣似乎有些遲緩。”

史存道面有憂色道:“這是自然,你頻頻使用劍氣卻從不見你練功,劍氣有損無增,這就好比巨富身家的少爺,只知道花錢享樂不知運營,總有一天要坐吃山空。”

我笑道:“這不是剛好符合我的身份嗎?”

史存道嘆氣道:“可惜老夫自命不凡,以劍師後期的水平沾沾自喜,此刻竟半點也幫不到你。”

我只能隨口道:“這些以後再說,我先去陣前看看。”我來到帳外雙手一張已經飄至空中,張世磊等人頓時崩潰道:“五少爺,你老這樣合適嗎?”

我笑道:“立功也不急在一時,遲早有用得著你們的時候。”說完我向著兩軍前線掠去,這時天空中飄滿了揚明燈,舊燈的或掉或飛失去效用,不斷有新燈升起,遙遙淼淼就像銀河系縮略圖一樣既美麗又壯觀。

我往腳下一看,見雙方的士兵已經接觸在一起,長長的戰線一望無邊,大戰伊始,洪烈帝國的兵將固然不肯先退一步,黑吉斯處於低處,也絕不怯戰,所以整條戰線是齊刷刷的一條,就像一把巨大的卷了刃的長刀,兩國不時在不同地方有暫時的小勝,便有地域性的突前,使得這把長刀顯得巍巍峨峨晃晃蕩蕩,我看了一小會就覺眼暈不已,心中一凜,朝著黑吉斯軍上空飛進,希望故技重施能找到他們的指揮中心,但這百萬人的大戰又和上次截然不同,黑吉斯的士兵流水瀑布一樣不斷沖向堅如磐石的洪烈大營,卻絲毫不見軍叢中有任何異於別處的地方,在百萬人中找三個人,其難度不亞於在沒有坐標的情況下在一座城市裏找三間單身宿舍……

我漸飛漸遠,不知不覺中脫離了揚明燈的光照範圍,遠遠就見黑森林邊緣不住有黑色潮汐湧動,開始我還以為那是夜色的氤氳,但後來駭然地發現那是無數的黑吉斯士兵仍在大規模地向東集結奔行,我降低高度,隨手劈出兩道劍氣,就像在一頭濃密的黑發上捋出兩道紋路,然而很快又被後來的人馬漫過,終於不露痕跡……最讓我意外的是黑吉斯人明明就見我在他們頭頂上對他們進行了攻擊,但所有士兵就如視而不見一樣,仍然靜默地前行,在滔滔的黑潮中,別說指揮部,旗幟都一切從簡,我苦笑一聲,看來黑吉斯這些日子休整不是幹別的了,而是特意針對我進行了布置,不但主將藏匿,看來連士兵都受到了勒令,就算看到有人在自己頭頂上也絕不聲張,這是一個笨法子,但也是一個行之有效的法子,我找不到敵人的指揮中心,就算殺傷再多也只能算是一件常規武器。

從上俯視,就見黑吉斯的士兵如嗜血的螞蟻一樣紛紛湧湧地撲向洪烈營盤,上百萬人的戰場就像江河匯入湖海一樣,漸漸再也分不出界限,下面就是一片兵海,在這樣的大混亂中,雙方的局部戰爭也時刻發生著變化,有的在敗退,有的在進取,而也許就在一小撥趁勝追擊的黑吉斯士兵身旁不足20米處就有一股洪烈士兵同樣贏得了局部勝利,兩家大軍在有限的交界線上推推搡搡犬牙交錯打得不可開交,這種局部戰爭勝利的因素也很微妙,或許是因為一個士兵作戰格外勇敢,或許是一個統領率軍有方,我發現身為這種大戰局的統帥其實說好當也好當,打到這種程度,你只要把兵按上去就是了,別的都不用操心,因為有很多事情都不是人所能控制的了,戰場上的風向、氣候、甚至是某個士兵有意無意的一個表情都能決定一片土地上的勝敗,單兵素質和戰術配合非常重要卻又不是關鍵,因為打仗其實也是需要運氣的,所以有首詩是這麽寫的:

因為一顆鐵釘

壞了一只馬掌

壞了一只馬掌

損了一名騎士

損了一名騎士

輸掉一場戰爭

輸掉一場戰爭

亡了一個國家

這首詩妙就妙在無論用馬克思唯物主義觀點看還是用西方的唯心主義看都解釋得通,從量變到質變,不是風動不是帆動仁者心動……由此可見老外就愛寫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

我在天上飛了十幾圈只覺無從下手,正如再鋒利的手術刀都對付不了已經擴散的癌細胞,我頹然飛回洪烈大營落在史存道身邊,史存道問:“怎樣?”

我籲了一口氣道:“黑吉斯全軍不打將旗,我找不到那三個人。”

史存道卻並不意外,微微一笑道:“五郎不必灰心,所謂望風披靡,能讓狂妄的黑吉斯偃旗息鼓主將藏匿,你的作用已經起到了,難怪我看他們軍陣指揮不靈,想必原因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