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大才,大材

被王阿蒙胡攪蠻纏一鬧,局外人的嘉賓大多都成了丈二和尚,面面相覷,卻理不出個頭緒,又不好找知情者打破砂鍋問到底,只能作罷,不過這場慈善晚宴最後一場拍賣因為一幅草書跌宕起伏,也算長眼,不虛此行,記下了錢老書記義子陳浮生的深厚底蘊,也記下了陳圓殊這一群女人的出手豪放,尤其是陳春雷老爺子的閨女,竟然力壓吳煌一截,有心人都開始揣測錢陳兩家是不是用這種方式傳達某種信號,而吳煌的錦上添花也讓人重新估量陳浮生,假設吳陳錢三家真因為三代繼承人的默契而結成同盟,那實在是無法想象的政壇地震。

“只是個玩笑?”齊東吳起身離場的時候自言自語道。

“搗亂的是真搗亂,只不過被找茬的人不想擴大沖突,就四兩撥千斤轉移了視線。”看似純真簡單不諳世事的童心輕聲道。

“有點意思。”就氣場而言遠比童心高出數個境界的齊東吳竟也仿佛沒有絲毫質疑她的意思,自然而然就認可她的判斷,兩人手挽手與眾人一起走出大廳,齊東吳望著前方不遠處的單身美女周驚蟄,詢問道:“我怎麽覺著這個陳浮生看起來有點眼熟。”

“不奇怪,他是我們校友,跟我同窗六年,你高二那會兒頂替胡老師給我們班上數學課,他是唯一能在黑板上解析出你所有考題的學生,他要不是被語文和英語拖累得夠嗆,說不定真能考上哈工大。”童心心平氣和道,“我們初中英語老師口語一塌糊塗,所以教出來的學生聽力都一塌糊塗,更別談什麽口語,他勉勉強強考上縣重點中學,結果只能做墊底的鳳尾,老師不待見他的孤僻固執,同學不喜歡他的鄉下人狡黠,高中三年,荒廢了。”

“我只是有些眼熟,不知道這些。”齊東吳微笑道。

“你那時候光芒萬丈,跟現在一樣目中無人,連老師都瞧不順眼,他哪能入你法眼。”童心感慨道。

“那他怎麽到了南京就大放光彩了?”齊東吳扶了一下眼鏡,一只山村野雞二十年不曾鳴叫結果一鳴驚人的概率是多大?按照齊東吳的理解是無限接近於零。

“誰知道呢。”

童心挽緊齊東吳的手臂平靜道,“也許南京是他的福地吧。樹挪死,人挪活,命這東西,我們凡夫俗子不好妄自揣度的。”

齊東吳與童心只是南京這座城市的匆匆過客,錢子項黃丹青和陳春雷一夥人卻是紮根南京半輩子的老人,加上身邊差不多歲數的官場狐狸或者青天式人物,無比惹眼,錢子項故意與陳春雷一同走出金陵飯店,還邀請陳春雷有空一起喝茶下象棋,陳春雷也沒拒絕,一天沒有在棋盤上殺敗過錢子項,他就一天不好說殺遍省委大樓無敵手。人流中與陳浮生走得較近的角色,例如青禾企劃部的沈海和集團副總朱振華和瑪索酒吧老板江亞樓都頗為自豪,談起陳浮生都以稱兄道弟的哥們自居,身價倍增,今晚錢老書記義子一幅《寄辛幼安和見懷韻》拍出600萬天價肯定會成為接下來南京最大的談資。

錢老爺子一出金陵飯店就讓高緣給陳浮生打招呼立即去趟他家。而陳春雷與錢子項分開後也如出一轍地讓陳圓殊回家。

臉上紅一塊青一塊的胖子王阿蒙坐在洗手間外面的地上靠著墻,入鄉隨俗的抽了一根南京香煙,肖桃花站在他身旁欲言又止,雷聲大跋扈出場雨點小憋屈落幕的黃瓜男再也無法變戲法般抽出一個黃瓜,一口一口抽著並不習慣的香煙,肖桃花不問話,一直做多過說的胖子就不開口。

“不鬧了?”肖桃花沒好氣道,有點心疼,也替王阿蒙不值,在京津自家地盤上,王阿蒙哪怕不是最跳的那個京城大少,可誰敢拖著他在洗手間玩單挑,這事情說出去誰會信。肖桃花是與胖子只差沒穿一條褲衩長大的發小,王阿蒙以前帶某王牌集團軍分部拿幾百只槍硬頂武警部隊的風波還歷歷在目,以為靠幾張車證就能闖紅燈、結果被阿蒙從長安街一路驅趕到北京郊區的官二代也不只有一兩個,何曾如此落魄,王阿蒙不委屈,肖桃花都覺著辛酸。

“今天不鬧了。”王阿蒙撓撓頭道,掏不出黃瓜,被他掏出一顆希臘Olimpic方塊公司出產的7階魔方,十指眼花繚亂地轉動方格,發源於匈牙利的魔術方塊與中國華容道和法國獨立鉆石並列為世界三大智力遊戲,7階魔方足夠讓初學者望而生畏。

“沒出息。”肖桃花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道。

“不是被打一次就是沒出息,也不是天天踩人就有出息。”王阿蒙輕描淡寫輕笑道,擡起頭望了眼冷若冰霜的肖桃花,低頭繼續把玩那只魔術方塊,他的愛好比較特殊,有黃瓜的時候優先吃黃瓜,沒黃瓜的時候假如有筆有紙就玩數獨,既沒有黃瓜啃又沒有紙筆那就玩魔方,這才養成了沉默寡言的個性和那張標志性苦瓜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