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大風落(第2/3頁)

“陳姐,你清不清楚南京二手房的行情?”曹蒹葭把《春秋左氏》放下後詢問了一個陳圓殊打死都預料不到的問題。

陳圓殊有點措手不及,這問題挺庸俗,她怎麽都無法跟曹蒹葭聯系在一起,不過看曹蒹葭不像開玩笑,陳圓殊也沒敢放松警惕,對於曹蒹葭,她在沒有摸清底細之前決定還是敬而遠之,回答道:“我對這個不太熟悉,不過我有朋友做這一行,我幫你問問。”

“最好在玄武湖那一塊,房子老一點小一點都沒關系,但價格最好在70萬以內。”曹蒹葭微笑道。

陳圓殊越來越搞不清楚這個女人葫蘆裏賣什麽藥,不過也不好追究細問,便應承下來,起初她以為這個姓曹的女人想要趁魏公公、喬八指空缺後在南京大規模炒房,沒料到卻只是想要一套普普通通的二手房,在陳圓殊的世界中,未必個個男女都是一擲千金揮霍無度,也有不少家產上億卻一點不講究吃穿的商場精英,但似乎還真沒誰對70萬以下的二手房感興趣,難道說這個姓曹的女人只是氣質超然,並沒有雄厚的家底?

陳圓殊是商人,自然而然就會用商人的方式考慮問題。

“陳姐,夏河和錢子項是怎麽樣的兩個人,我是指性格。”曹蒹葭輕聲問道。

“夏河是上海浦東會的核心,白手起家,是浦東國際投資的創建者,能算大人物中的小人,投機鉆營,攀附勾結,走的路子是純粹的邪門歪道,這些年做了太多天怒人怨的齷齪勾當,吃十顆槍子都不夠。錢子項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胸襟大氣,大局觀很好,江蘇跟上海近,太近,政壇也不算穩當,這20多年錢子項雖然政績平平,但能一次都不站錯隊伍,不簡單,跟夏河是截然不同的兩個角色,根基也遠不是夏河所能媲美。”陳圓殊詳細解釋。

曹蒹葭釋然地點點頭。

“郭割虜就那麽死了?”陳圓殊帶著幾分惆悵感慨疑惑道,差不多她在商界風生水起的時候,郭割虜也已經雞犬升天地陪著魏公公在南京如日中天,結果這兩個男人說死就死,還真幹脆,今天她只是按照陳二狗的要求送牌照做了手腳的兩輛車,再就是把王虎剩和幾個女人接過來,這種事情沒有超出陳圓殊的能力範圍和準則底線,所以陳圓殊沒有絲毫猶豫,方才一聽到郭割虜已經身亡的消息,嚇了一大跳,殺人,不是打人一拳扇人一耳光的小事情,尤其是對象還是郭割虜,陳圓殊在苦苦思考怎樣才能解開這個死局。

“郭割虜,夏河,方婕,錢子項。過四關,不知道要斬幾將。”

曹蒹葭輕聲嘆息,瞥了眼皺眉沉思的陳圓殊,道:“不過明天就可以知道答案。”

“你不擔心浮生?”陳圓殊忍不住問道。

曹蒹葭沒有回答。

※※※

錢子項沒有想到陳浮生一個人就敢進他的大房子。

陳二狗也沒想到錢老爺子一個人就敢在書房接見了敢跟喬六一夥人玩刀的自己。

錢子項的書房恢宏磅礴,巨幅潑墨畫,與人一般高的青花瓷瓶,清一色的一等沉香木桌椅書櫃,湖筆徽墨歙硯,陳二狗再不懂高雅品位,也瞧得出那些東西的值錢,身在其中,望著站在書桌後面執筆作畫的錢子項,陳二狗穩了穩心神,剛想開口,錢子項已經輕描淡寫拋出一句,“給你5分鐘,把要講的都講完,講完了就可以離開,我12點睡覺,這個習慣鐵打不動保持了幾十年,沒理由因為你破戒。你離開後也別怕我對你使陰招下黑刀子,那些殺人放火的事情,也只有魏端公、郭割虜一類的貨色肯幹,一群鉆體制漏洞撿剩飯混吃等死的人。”

陳二狗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是這麽個突兀的開場白,似乎聽話裏意思,這個錢老爺子對魏端公也不感冒,口氣賊大,不過繼而一想綜合陳圓殊和周驚蟄對他的高度評價,陳二狗也沒不服氣,畢竟人家老頭子的身份地位擺在那裏,有資本說狂話,對此微微弓著身子時不時偷偷打量四周的陳二狗談不上反感,一聽只有5分鐘,也不迂回廢話,清了清嗓子,道:“錢老爺子,我從陳圓殊和方姨那裏都知道您要我離開南京,因為我不知天高地厚折了您的面子,您要趕我走,我沒有怨言,但郭割虜欺人太甚,說要我一只手一條腿,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幹掉他,夏河要動我的女人周驚蟄,我幹脆破罐子破摔,進瑪斯蘭德把他拖到一處地方一抹脖子解決,今天來這裏,就是跟您告個罪。”

這話七分真三分假,陳二狗在路上琢磨了半天遣詞造句,才搗鼓出這番東西,郭割虜當然沒欺人太甚地要砍他一手一腳,周驚蟄暫時也絕對不是他的女人,這一切無非都是在造勢,這些天跟曹蒹葭下象棋,她深入淺出解釋了造勢乘勢蓄勢,沒少引經據典,讓陳二狗受益匪淺。陳二狗見錢子項竟然一副八風不動的模樣,執筆有力,落筆安穩,似乎在得知郭割虜和夏河死訊後依舊心如止水,不論是真是假,表面功夫就已經超出方婕一截,果然不愧是蘇南出了名的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