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鯉魚跳龍門

雖然一宿沒睡,但陳二狗還是準時鯉魚打挺,從床上蹦起來,洗漱完畢後就拎著紮槍去練習臂力,沒了穿背心靠樹的張三千,陳二狗多少有些傷感,那孩子就像一塊在他手裏雕琢了一半的石頭,等剛瞧出石頭裏頭翡翠的端倪,就被別人拿了去篆刻,雖然明知道對張三千來說,把他放到諸葛老人那樣神仙人物的國手培養會更好,但難免有點不大不小的遺憾。

一次一次丟擲,大汗淋漓,等到終於收工,發現遠處站著一個熟悉的面孔,是南麓獨棟別墅裏每天清晨準時閱讀的女孩,長得沒有人間煙火,她望著陳二狗,伸出手比劃了一下張三千的高度,似乎是疑惑那孩子為什麽沒有出現,陳二狗對她沒太多戒心,再說真要有人能殺到諸葛清明那裏去,他也攔不住守不牢,朝她解釋道:“他跟一個人學二胡和毛筆字去了。”

女孩手指了指自己嘴巴和耳朵,笑容溫婉,帶著些許歉意。

陳二狗愣了幾秒,才明白她是聾啞人,一時間有點怔怔出神,耳濡目染了曹蒹葭讓人忘卻她臉蛋的世家風範,也見識過竹葉青妲己一樣看著顛倒眾生偏偏滿心忌憚的氣場,這給了陳二狗一個誤解,美女大多都是沒有致命缺陷的,即使有,他這個位面的升鬥小民也瞧不出來,直到今天碰到這個安安靜靜的女孩。

如果說陳二狗跟張兮兮這類亂七八糟瘋瘋癲癲的女人還能鬥鬥嘴變相拉近關系,對於眼前這個再兩個世界不過的年輕女人,真沒有半點共同語言,陳二狗沒王虎剩巧舌如簧舌燦蓮花,也沒太多小梅仿佛天生就擅長交際的天賦,那女孩也差不多,兩個人一笑之後,便尷尬地分開,陳二狗回到狗窩自己折騰了早飯,才洗碗刷筷。敲門聲響起,來得人很出人意料,就是頭一次讓陳二狗坐上奧迪Q7的女人,魏端公的第三個老婆,她不是魏端公,也不是曹蒹葭,和陳圓殊差不多本意是不太肯踏足陳二狗這種比洗手間還不如的房間,但出於禮貌還是強忍住內心的不適走進去,很直截了當地跟陳二狗攤牌,“我今天來是聽了郭割虜的意見,想讓你替魏家做點事情,不過這之前,其她兩個人都想先見見你。”

“行,什麽時候見面?”陳二狗也爽快。

“沒問題就現在走,直接坐我的車。”這個傳聞算命說能生兒子的女人終究還是沒能給魏端公圓了傳宗接代的心思,這是一個容貌裝扮都精致到咄咄逼人的娘們,行事風格也處處掌握主動,看似詢問,其實不給陳二狗拒絕的機會,也許對她來說,陳二狗無非就是一個走了狗屎運的年輕人,底子是不錯,起初印象也尚可,但真要做他們魏家七個女人的最後一把保護傘,似乎滑稽了一點,起碼她就沒有當一回事情,純粹就一個過場,算是給郭割虜一個面子。

再度坐進奧迪,陳二狗想起了那次去廿一會所見諸葛清明老太爺的情景,也是像現在這樣忐忑不安,但這一次卻有了一股陳二狗自己都沒預料到的磅礴意志,那種想要親手抓住一點什麽不被左右的欲望,曹蒹葭也許一眼就能看出那叫野心,但陳二狗只是憑著本能醞釀下一步。

開車的女人叫季靜,給魏端公生了對雙胞胎女兒,都才剛上幼兒園,她本身並沒有正式職業,在魏端公的公司體系中混個只拿錢不做事的閑差事,不上不下的一個股東,每年分紅不少,可對重大決策又沒機會產生幹涉,這一點跟魏端公一死就占了大頭獨占話語權的大老婆方婕高下立判。

季靜說不嫉妒沒點酸澀是不可能的,但方婕是二十多年前就跟著魏端公打天下的正房,她和那位昔日南京頭號美女的周驚蟄心裏再不痛快也只能忍著,今天去的就是方婕名下的鐘山高爾夫別墅,開一場小型家庭聚會,要討論的事情看似是審核陳二狗,其實是魏端公死後各種財產的繼承權。

進了鐘山高爾夫小區,最後來到一棟帶大魚池的宏大別墅,加上Q7一共停了四輛車,光是這些加在一起的鈔票就讓陳二狗咋舌,跟著季靜走進富貴熏天的別墅,這一次沒跟進了陳圓殊的瑪莎拉蒂一樣東張西望,而是保持一種盡量端周的姿態。

陳圓殊跟她們的性質相似,但有很大的不同,陳二狗在陳圓殊面前表現的,無非就是營造一種對她沒有半點殺傷力的形象,好讓她沒有半點顧忌的拉攏他,至於效果如何,陳二狗不去揣測。

可今天到了這棟別墅,如果還是那般沒有半點鋒芒,怎麽可能拿到那只來之不易的飯碗?

魏夏草看到陳二狗,沒什麽好臉色,在母親的授意下帶著兩個雙胞胎妹妹上樓,她有點不明白這個頗有心機的家夥怎麽非但沒被趕出山水華門魏家別墅,反而進了鐘山高爾夫。這別墅算是方婕的地盤,她沒開口說什麽,周驚蟄和季靜也都不說話,陳二狗就只好站著,在寬敞到近乎空曠的大廳中,這個年輕男人手心握著一枚硬幣,神態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