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上車,繼續開,不停。

在很久以後要如何來回憶這一天呢,注定是那種美酒斟滿酒杯,然後溢出來的感覺的,哪怕歷經歲月,只會愈久彌香。

姜紅芍其實在回國的飛機上,也未必不是想過很多的思慮的,有所預料,甚至有所決定,但真正要做這件事的時候,還是怕得要命。

至少在程燃學校裏做客溜達的時候,就一度打了好幾次退堂鼓,所以其實在科大的幾次心不在焉,都是內心在天人交戰。

然而最終到底仍是鼓足了勇氣,首先玩了個小技巧,住在姨媽姜海珠的家裏其實是最佳方案,那時候的李靖平已經習慣了紅芍在姨媽家的住宿,而其自己本身也沒有辦法完全照顧女兒,所以李靖平也不得不接受了這種安排。

就是每天晚上李靖平都會打電話問女兒的情況,到最後一天姜紅芍反提前打給李靖平電話,於是也就讓他理所當然忽略了對自己情況的進一步詢知,姜紅芍不想對父母說謊,所以用這種方式,巧妙的避開盤問,同時再祭出李韻的大旗,這天她要到李韻於南州的居所住上一天。

姜海珠已經掌控了她很多天,而且最初時是近乎於蠻橫的從李韻那邊以站在紅芍家母這邊的角度強行安排過來的,哪怕李韻這個姜紅芍小姑再在姜海珠這種姜家胞族眼裏看來是邊緣外圍,從情理上也沒法完全不讓李韻插手進來。

李韻在國內有不少房子,都是回國的時候各大城市考慮到落腳而投資的,海邊的居多,國內大城市也有,有的裝修了有的沒有,南州有兩套,一套在市中心,180平方的公寓。一套在郊區,790平方,自己修建的別墅。

姜紅芍選擇住市中心,美其名曰和朋友聯絡了。李韻想來姜紅芍也憋得慌,肯定這幾天都在應付家裏的親戚,哪裏有和朋友相見的時候,於是倒也順水推舟,反正他們姑侄之間處得比好朋友還要好朋友,幫姜紅芍打掩護這種事從小就在幹,當然,更多的還是李韻知道紅芍的分寸,開玩笑,畢竟是自己教導出來的。

於是李韻去喝酒,姜紅芍會友,不出意外李韻晚上還不知會睡在哪處,肯定醉醺醺,也不擔心李韻會擔憂自己,如果她回家,就會看到姜紅芍在客廳留下的“可能不回來”的字條。

這一切做好之後,姜紅芍才洗了澡換好衣服乘車趕往科大,從一開始就抱著不必離開的心思。

她是第二天下午的飛機,姜紅芍其實覺得這個時間更好,因為她害怕這種事情過後,會不會就不敢再見他。

作為一個頭腦清醒,而且這方面還不俗的理科女,哪怕能夠從各過程全盤操作盡在掌握,甚至還可以計算在安全期,但真正開始的時候,才知道那些書本上的東西鬼用都沒有。

害怕的同樣害怕,跳出嗓子眼的恐慌現在依然如是,這個時候平時身邊和煦的,那個可以給人心頭安定的男子,倒真像是個小魔王了,一舉一動都帶著讓人膽怯的心情。

甚至都不敢做出那些言情小說裏挑逗的樣子,而望著程燃的神色,已心知肚明其實這樣最是動情。

可最終還是不得不面對被子打開的驟然冰涼,好在接下來就好像遞來了個暖水瓶。

在寒冷的冬天有人遞來暖水瓶是很溫暖的一件事,所以要好好感謝這個人。

可是都把自己感謝出去了,終究是要不得的,最不濟要遮住對方的眼睛,卻發現對方因此更加明亮。

愛情就是這種事物,有時候像是一團火焰在冰上灼燒,火焰的熱度是熾熱的,是熱烈的,可若只有火焰在冰上跳舞,沒有回應,那麽無論這團火焰是如何的炫目的,精彩的,也最終只會剩下悻悻的熄滅。

所以火焰能夠融化寒冰,能夠讓寒冰化為柔水,這大概就是愛情最幸福的所在。

靠著耳畔說話,也是幸福的一件事。

所以為了緩解緊張,程燃在她耳邊說,“知道嗎,柏拉圖式精神愛情其實只是後人的曲解,他把這種精神戀愛框定僅限於男同性之間,更主張由政府來為年輕人挑選配偶,如繁殖動物良種,確保後代強健,毀三觀。”

姜紅芍面如紅霞道,“那……他的《會飲篇》裏說阿裏斯托芬認為人最完美的狀態是兩對胳膊四條腿,這樣想跑的時候就可以滾得很快,宙斯嫉妒人滾的很快於是把人劈成兩半,所以現在的男人和女人才會說你是我的另一半。”

程燃眨眼,“所以大家在一起是為了更好的滾。”

姜紅芍不敢說話。

任由得程燃在那裏笑,“所以,滾天滾地滾床單,滾海上生明月,滾辰宿列張,寒來暑往,秋收冬藏。是自然而然的事。”

姜紅芍滑過被子打了他一下,然後俏皮淺笑,說完後又趕緊躲回被裏去了。

這是兩人開始飛花令了?和當年的字母接龍異曲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