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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上午,秦昭昭給喬穆發了拜年短信。他很快打了電話過來,同樣祝秦昭昭新年快樂後,還特意請她代為向她父母拜年。

  “本來我應該親自登門來你家拜年的。那年我爸媽出車禍,我一個人守在醫院,又慌又亂六神不寧,多虧你和你媽趕來醫院陪了我半天。現在我難得回家一趟,理應來拜個年。但是因為有些事情讓我不方便回長機,所以只有請你代我給叔叔阿姨拜年了!”

  喬穆為什麽不方便回長機呢?秦昭昭忖了忖,忍不住問道:“你不來長機,是不是因為喬葉呀?”

  喬穆頓了頓:“她的情況你也知道了是吧?對,因為她。我不想讓她知道我回來了,不想讓她來煩我。”

  “她為什麽會來煩你呀?”秦昭昭不明白了。

  “她想要我賣房子給她治病,我偏不賣。”

  喬葉查出患有子宮頸癌後不久,方正軍就打電話去了上海的穆松家,想找喬穆商量賣房換錢給她治病一事。

  喬家在城北新城區那套房子當年才花三萬多買的,如今已經一再升值,如果出售至少能賣到十萬以上的價格。喬偉雄去世後這套房子按例是屬於姐弟倆的遺產,以前喬葉沒提出要賣房分錢,因為知道喬穆肯定不會同意賣,兩個人的產權一方要賣一方不肯的話就很難辦成。再者房產留著有升值空間,比賣了分錢更賺錢。但現在情況不同,喬葉希望用賣房後分得的幾萬塊現金加上家裏的存款爭取延長自己的生命。她舍不得女兒,丟不下這個家,想盡一切可能多活幾天。所以詳細咨詢過律師後,她讓丈夫出面和上海那邊聯系,要喬穆回來賣房。

  穆松把消息轉告給喬穆後,他一臉冰冷:“我為什麽要賣房子給她治病,她的死活跟我有什麽關系。”

  “喬穆,方正軍可是說了,法律上這套房子是你和喬葉共享的遺房。她畢竟是你姐姐,這房子她有份。如果她一定要賣,你又拒不簽字的話,他們就要去法院解決這件事了。到時候,要麽就是你同意簽字賣房,要麽就是你出錢把她那部分產權買下來。”

  喬穆一張臉更冷,冷若冰霜:“我就是不賣,他們要去法院就去好了。”

  喬穆與喬葉,名義是姐弟,實際上關系卻比陌生人還不如。他恨透了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她的生死他毫不掛心,甚至暗中還有著一報還一報的解恨感:你也有今天,既然是身患絕症必死無疑,又何必再傾家蕩產地去治病呢?用你自己的話來說吧,到頭來還不是人財兩空。

  “秦昭昭,我回來過年的事長機只有你知道。不要讓長機的人知道我回來了,否則她一知道肯定要來煩我,我實在不想被人打擾這個假期。”

  “好,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掛了電話後秦昭昭一直在怔怔地出神。喬穆原來早就知道喬葉的事,但如她所料,他毫不在意她的病。

  秦昭昭能理解喬穆,畢竟喬葉當初對他們母子的無情她都看在眼裏。從那以後,他們空有姐弟之名,毫無姐弟之情,甚至像仇人一樣彼此憎恨與仇視。這樣惡劣的關系,喬穆如何會輕易點頭同意賣房給喬葉治病呢?哪怕人命關天,他也冷眼旁觀。

  她不能說喬穆的做法是錯,畢竟喬葉錯在先,只是——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不知道為什麽這麽難受。

  喬穆回來過年的事到底還是被喬葉夫婦知道了。因為他們頻頻打電話去上海的穆松家,想要把喬穆找出來當面談。還說已經找好了律師,如果他再避而不見,他們就去法院打官司等等。他舅媽終於不耐煩了,脫口而出:“他今年都回去過年了,你們還總打電話來這糾纏什麽呀!”

  喬葉夫婦找上門時,喬穆已經事先接到舅舅穆松的電話,告知他舅媽說漏嘴一事:“喬穆,看來你如果不點頭賣房的話喬葉他們兩口子會動真格的鬧去法院。你何苦非打這個贏不了的官司呢,還是私下協商解決問題吧。”

  喬穆還是那五個字:“我就是不賣。”

  喬葉顯然很明白喬穆的不配合態度,她是帶著律師一起登門造訪的。律師一進門就有理有據地說開了,什麽這處房產是他父親喬偉雄遺留下來的財產,論理是他們姐弟共享雲雲。喬穆打斷他的話:“誰說這是我爸留下的遺產?這房子是我的,一開始產權證就是辦的我的名字。”

  一語驚人,不只喬葉夫婦,連律師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