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3/4頁)

  阿芬建議她至少買支口紅:“女人如果不化妝,至少也要搽一點口紅。嘴唇紅潤的話人看起來就會顯得精神漂亮很多。”

  秦昭昭聽她的話花二十九元買了一支美寶蓮唇膏,是美寶蓮幾款唇膏中最便宜的一款。這是她擁有的第一件化妝品。

  在超市上班比較輕松,但是也比較無聊,每天站在櫃台旁看著川流不息的顧客來去匆匆,工作單調又枯燥。上夜班會比較有趣些,因為超市附近有家夜總會,晚上經常有坐台小姐三五成群來光顧生意。她們濃妝艷抹的妝容,她們袒胸露背的服飾,每每能令秦昭昭“眼界大開”。

  尤其有一次,一位豐滿肉彈型的小姐一身黑色低胸裝走進超市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拉過去了。那低胸裝實在低得,那胸脯又實在大得——用阿芬的話來說:“這胸也隆得太過了,那還是□嗎?簡直像扣了兩個皮球。”

  秦昭昭看著那位小姐足有四分之三裸在低胸裝外的豐滿胸脯,瞠目結舌。這衣服穿與不穿還有區別嗎?

  阿芬見慣不怪:“夜總會的小姐這樣穿很正常了!露得越多越能吸引客人,否則怎麽賺錢呢。”

  秦昭昭倒抽一口冷氣,下班後連夜給譚曉燕寫了一封長信。

  離開虎門後,譚曉燕拎起行李去深圳投奔她爸的徒弟吳幗英。二十五歲的吳幗英以前在紅機廠跟譚爸爸學過電焊,下崗後就南下去了深圳。據說在那混得不錯,還答應替她介紹工作。

  譚曉燕滿懷憧憬地去了深圳,沒兩天打來的電話卻一派沮喪:“昭昭,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原來吳幗英是在深圳當坐台小姐,她替我介紹的工作是在夜總會上班。”

  秦昭昭大吃一驚:“曉燕,那種地方你可千萬別去呀!”。

  譚曉燕也不願意去,雖然吳幗英說坐台不比出台,只需要陪客人喝喝酒唱唱歌也能賺錢,但她無論如何不願意。吳幗英也不勉強,只叮囑她別告訴別人她是在當小姐,然後留她在出租屋裏住下慢慢找工作。

  一個中專畢業的年輕女孩,沒學歷又沒資歷,想找一份像樣點的工作不容易。譚曉燕往人才市場跑了好幾趟,來來去去可供選擇的範圍無非還是工廠女工或酒店服務員,她都已經幹得不想幹了。最後她應聘了一家文具超市的倉管員,包食宿一個月八百塊。兩天後打來電話通知她去上班,她馬上收拾行李告別了吳幗英。

  譚曉燕在這家文具超市上了差不多兩個月的班後,老板娘有個遠房親戚的女兒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也跑來深圳打工。有了自己人要安排,她這個倉管員的位置就保不住了。超市其他崗位又不缺人手,老板娘自然不願多養一個閑人,於是客客氣氣地請她另謀高就。雖然是他們無故炒人卻也沒有什麽補償金的,因為這類幾百塊月薪的工作都不簽勞動合同,員工的留去與否全在他們一念間。多虧老板還有幾分過意不去,說可以讓她在宿舍多住幾天,給她時間找到工作再搬走。

  時值盛夏7月,天氣炎熱無比。熱辣辣的陽光是金沙金粉,將人深埋。那如火如荼的熱,就帶了某種窒息般的壓力。這樣酷熱的暑日,譚曉燕每天頂著炎炎烈日奔波在深圳的大街小巷,不停地應聘面試找工作。

  一份合適的工作不是那麽好找的,尤其是上趕著找時更難。找了幾天沒找著,老板娘的臉色就不好看了。宿舍的鋪位是一個蘿蔔一個坑,譚曉燕不搬走,親戚的女兒就得一直在她家住下去,她當然不樂意,於是言語間不免帶些敲敲打打。譚曉燕年輕氣盛,聽了幾句不好聽的話賭氣之下拎起行李就走人,發誓寧可露宿街頭也不留下看她的臉色受她的氣。

  氣急時顧不上考慮那麽多,真拎著行李躑躕在深圳街頭,譚曉燕頭腦慢慢冷靜,才漸漸懊惱。何必去賭那口氣呢?老板既然答應了讓她住到找到工作再搬,老板娘再擺臉色她也應該只當看不見,就死乞白賴地繼續住著。可她卻太急躁,被人話裏帶刺地說了幾句就氣沖沖收拾行李走人。她這一走老板娘正中下懷,自己卻落得流離失所。這樣的行為真是愚不可及。

  躑躕良久後,滿心委屈與郁悶的譚曉燕幹脆拎著行李上了一輛巴士。巴士將經過深圳著名的深南大道。

  寬敞筆直的深南大道是深圳最繁華的道路。它橫貫深圳市區中心地段,深圳大學、科技園、華僑城、中心公園、世界之窗、東門商圈、地王大廈等一幢幢現代化的漂亮建築物如珍珠般點綴在深南路兩旁。夜幕低垂時,無數流光溢的霓虹燈比天上星辰更好,映得整條道路璀璨輝煌。深南大道被譽為深圳的一張名片,不僅只是一條具備交通功能的馬路,更是這座城市一個濃縮經典的景觀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