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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雙腳被燙傷行動不便不能去上課,秦昭昭當晚回家後就打電話向班主任請了一星期的病假。班主任同意她在家自修,還說會安排同學把她的書包送到她家來。

  第二天中午,來給秦昭昭送書包的人是於倩。她不僅給她送來了書包,還送了一瓶上好的燙傷膏。說是她媽媽以前炒菜時被熱油鍋燙傷過,用這個藥搽了後好得很快,而且沒留下疤痕,讓她也試一試。她再三道謝地收下,於倩無所謂地笑著揮手:“不用謝我了,小事一樁,舉手之勞。”

  於倩略坐了坐就走了,想著她還要趕回學校上課,秦昭昭也就沒多留她。於倩走後她才想起來,她是怎麽找到她家來的呢?以前她從沒來過,而且長機家屬區左一排右一排的平房根本沒有路線規律可言,要找來不容易呢,估計她應該在迷宮般的住宅區裏兜了大半天圈子吧。

  於倩送來的那瓶藥確實挺有效,一搽上去疼痛感就有所緩解。連搽幾天後傷口漸漸愈合,她不再感到那麽強烈的疼痛了,只是走路時還會牽扯著受傷部位一陣陣的痛感。暫時還不能回學校上校,便又打電話續了兩天假。

  這天一大早,秦媽媽特意把家裏的窗戶都檢查了一遍。說是屋後土坡上那排平房中有戶人家的男主人昨晚看完電視劇上菜園拔幾棵小蔥想煮碗面吃時,無意中發現有個人影正鬼鬼祟祟地在她們這排平房後面走動。察覺到有人,那人影拔腿就跑了。今早他趕緊來給住這排平房的人提個醒,小心被小偷惦記上了。於是整排房子家家戶戶都以防萬一地檢查窗戶,收拾好錢物。

  在此之前,長機已經鬧過幾起的偷竊事件了。長機這一帶平房的窗戶是鐵柵欄防盜,玻璃窗基本不關,只關紗窗。而紗窗這個東西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有小偷就半夜裏趁人熟睡之際用手指把紗窗摳個洞,從這個洞裏伸手進來拔開窗戶上的插銷。打開窗後再從鐵柵欄裏伸個帶鉤的長竿進來把屋裏人睡覺時脫下的衣服褲子鉤出去,然後掏空口袋裏的錢財。

  長機已經有好幾戶人家一覺醒來愕然發現自己的衣服褲子不翼而飛了。個中最令人啼笑皆非的失竊案發生在孫婆婆家。因為孫婆婆要過六十大壽,她的大女兒大女婿頭天就特意從鄰市趕回家準備替她賀壽。結果安排在裏屋睡一宿後,第二天大女婿怎麽都找不到他的褲子了,褲兜裏還有三千塊錢呢。錢丟了自是心疼不必說,可褲子丟了更麻煩,丈母娘家沒有他能穿的褲子,他沒褲子穿只得縮在被子裏不出來,由老婆趕緊搭車進城買條褲子回來解他的急。

  這件事很快傳得長機地區人人皆知,聽者又好氣又好笑之余,夜裏入睡前都不敢再亂放衣服褲子。一定要放在與窗戶相反的位置,這樣才能確保不會被小偷鉤走。

  土坡上好心鄰居的傳話讓整排平房的人家都在忙著防盜,秦昭昭聽了卻另有觸動。她想,昨晚悄悄在屋後窄道裏走動的影子真是小偷嗎?如果是小偷應該要深夜或淩晨時才會出來吧?怎麽會家家戶戶都還在看電視他就來了呢?

  她覺得那個人影可能不是小偷,如果不是小偷,那麽會是誰?不由自主地她就想到了林森。他曾經在屋後敲過一次她的窗,現在她請假一直沒去上課,他是不是……雖然她的窗沒有再次被敲響,但她卻越想越覺得那個人影有可能是林森。

  暑假過後,新學期裏他看似和她絕交了,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但那天她燙傷腳進了醫院,他卻滿頭大汗地匆忙趕來,當著她的面只說是來找他小嬸嬸的,一句問候都沒有就跑開了。卻在樓梯上方又悄悄轉身窺望,滿臉藏也藏不住的關切。

  秦昭昭於是再不想明白也還是明白了,林森其實還在喜歡她,他的心意其實一直沒有改變。只是他不願再在她面前表露。因為他表露過一次,結果卻被她傷了臉面也傷了心。她想,如果窗外的人真是林森,她可不能再讓他因她又背上一個小偷的嫌疑了。

  這天晚上,秦昭昭坐在窗前的書桌旁復習功課時,一心兩用。一邊做著一張物理試卷,一邊豎起耳朵聽著窗外的動靜。淺藍窗簾靜靜掩著紗窗,窗外寂靜無聲。偶爾傳來一陣風吹樹葉的簌簌作響,襯得夜更加幽寂。

  一張卷子快做完時,她依稀聽到窗外有輕微的咯吱一聲響,仿佛是鞋底踩到枯葉的聲音。忙停住筆側耳細聽,外頭卻又什麽動靜都沒有了。依然是靜悄悄的,連風吹樹葉的簌簌聲都靜止了。她拉開一線窗簾往外望,夜空中沒有月亮,窗外黑漆漆一片,唯有隔壁父母房裏開著的日光燈倒出一格銀白燈光,把屋後一叢蘆葦般纖細的金黃秋草映得仿佛一幅靜物畫。一切如此的靜,靜得她都疑心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