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這就是法 第七十章(第2/3頁)



  他卻不敢把廢氣吐出來,他知道,這一吐,自己離死真就不遠了。

  時間一秒秒過去,謝文東神志漸漸模糊,慢慢的,他感覺自己陷進無底的深淵,那是無頭無盡的黑暗,無力抵抗,身體內一絲力氣都發不出來。就這樣死了嗎?他不甘心,大風大浪自己闖過無數,卻在他最熟悉也認為最安全的地方陰溝翻船,他怎麽能甘心。他還要許多人放不下,還要很多事沒做完。不能這樣死去!謝文東用盡全身力氣睜開眼睛。

  “醒了!醒了!”江面上圍了一群漁民,大聲歡呼著。正中躺著一位年輕人,在幾個年輕力壯漁民的拍打下,‘哇哇’吐出兩口積水。眼睛緩緩睜開,看了一圈周圍的人群,然後又慢慢閉上,嘴角微微上挑,象是掛了一絲微笑。

  “這個小子的運氣真好!掉進冰窟窿裏都死不了!”一個年紀較大,皮膚黝黑的漁民笑道。

  “他運氣好,我的運氣卻遭透了!本來以為網到一條大馬哈,哪想到拉上來一看是個‘死人’,白白歡喜一場!”說話這人二十多歲,不過掛滿滄桑的臉讓他外表比實際年齡大很多。“這人怎麽辦,要送醫院我可沒錢!”說完,他轉身就走。其他漁民急忙攔住他,說道:“你怎麽就這麽走了,人是你釣上來的,你就應該負責到底嘛!再說,你既然把人救上來,丟在這裏不管,如果死了,不怕警察來抓你啊!”“是啊!弄不好警察會說你殺人呢!”青年漁民撓撓腦袋,被眾人七嘴八舌說蒙了,一躲腳,罵咧咧道:“算我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他一把抓住地上年輕人的脖領,一手抓住腰帶,微一用力,把他扛在肩上。他這一折騰,年輕人鼓了鼓嘴,哇哇又吐出兩口江水,一滴沒跑,都吐在青年漁民身上。“我操……”青年在一片哄笑聲中從江邊一直罵到家。不用說,這年輕人自然就是謝文東。掉進冰窟窿裏,一千人中恐怕也就算活下一個,謝文東算是那一個!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躺在熱烘烘的炕頭上,上面還蓋了兩層棉被。他第一次感覺到炕頭是這樣的溫暖,讓人如此的舒服。謝文東想活動一下,剛剛擡起胳膊,刺痛感蜂擁而至。原來身上大大小小,纏了不下二十條紗布。

  他嘆口氣,扭頭打量房間。屋裏很簡樸,或者說簡陋,唯一的電器是一台殘舊不堪的老式電視,天線上還掛著兩瓶空的一拉罐,房間的墻壁有不少脫落,露出裏面的紅磚,頂棚上糊得全是報紙,地面坑坑哇哇,比山澗小路還凹凸不平。謝文東閉上眼睛,考慮這房間的主人是一個怎樣的人,自己掉進冰窟窿裏竟然能被他救出來。正想著,房間門簾一撩,一個面帶滄桑,皮膚黝黑的青年人走了近來,見炕上謝文東睜著眼睛目不轉睛看著自己,心中沒有好氣,嗡聲嗡氣道:“你醒了,能不能走,能走趕快滾蛋!對了,是我把你救了的,加上給你包紮上藥,你得給我二……三百快錢就算拉倒。”

  謝文東眨眨眼睛,無語。他的表情落在青年人眼中卻成了傻像,見他沒有反映,仍然盯著自己,忍不住問道:“你有沒有聽明白我說的話?”謝文東暗嘆一聲,還是無語。那青年人狠狠一躲腳,罵道:“沒想到我他媽的救了一個傻子!”

  如果不是被他救了,如果不是身上有傷,謝文東真忍不住下炕揍他一頓。這時,門簾一條,又有一人近來。一個妙齡女郎。年紀不到二十,眼睛大大的,黑黑的眼眸如同閃爍的寶石,又似黑夜的繁星,明亮又充滿靈氣,一頭如瀑的黑發紮在腦後,黑緞子似的。皮膚略黑,小麥色,更顯得健康。女孩很活潑,見他醒了,又蹦又跳,喊著:“醒了醒了,他醒過來了!”

  青年一翻白眼,道:“我又不瞎,還用你說,安靜點!”“哧!”女孩撇嘴,倒也不再吵鬧。青年看著謝文東,若有所思,一本正經道:“看來,他可能是個傻子!”

  謝文東忍不下去了,張開嘴想說話,發現嗓子象是著火了一樣,只能發出沙沙的聲音。女孩注意到了,上前瞪大眼睛,問道:“你想要說什麽?”謝文東用盡渾身力氣,結果發出的還只是蚊子一般的聲音,抿了抿嘴,嘆口氣,不再浪費力氣了。

  青年沒有被誰淹過,自然不會知道謝文東的虛弱,一拉女孩,嘟囔道:“傻子就是傻子,和他費什麽話,這次我是陪大了!走,吃飯去吧!”女孩問道:“那他呢?” “他?”青年道:“真是麻煩啊!”說著,他嘴裏嘟囔再走出房間。一會,拿了一碗米飯往謝文東身邊一放,懶著多說話,只道:“吃!”

  謝文東苦笑,他現在身子散了架子似的,連胳膊擡起的力氣都沒有,這讓他如何吃。見他不位所動,青年看著女孩道:“怎麽樣?我就說他不餓嘛!”說著,在謝文東眼巴巴的注視下把飯端走。最後還是女孩還出他的心思,把飯搶下來,一口一口的喂他。謝文東心中升起一絲暖意,等吃過飯,勉強從嘴裏擠出一個謝字,不過聲音太低,連他自己都聽不清。女孩似乎明白他的心意,微微一笑,轉身離開。她不是謝文東見到得最漂亮的人,但女孩清純的笑容絕對是最燦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