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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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詫異極了,因為這真的一點都不像一個正常的日子裏該出現的事情——發現鄧齊是個變態,這雖然令我驚訝,但也不存在“絕對不接受”的情況,可眼下這個完全的超自然超科學的現象,讓我真的無法接受面前的一切。

我環顧四周,破爛的桌椅和一睡就會吱吱呀呀搖起來的四張破床已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精美的沙發和碩大的空間。讓我感到最不安的,是巨大落地窗外的天氣——這不是陽光明媚,這是……烈日暴曬。

絕對耀眼的陽光透過幹凈整潔的玻璃,刺入我的眼珠,這光芒炫目到我幾乎眯起了眼睛。

先不提當時已經是入秋的天氣了,就在我進宿舍前,天都已經開始泛黃了,怎麽可能一眨眼就變成太陽高照呢?!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這是不是鄧齊在搞什麽鬼。

但當我望向他時,卻發現他的反應也很異常。

鄧齊皺著他好看的眉頭,拳頭攥得緊緊的,經過我的仔細觀察,發現他居然在顫抖。

鄧齊居然在顫抖!我應該是目睹他最多情緒的人了,就連他失控的樣子都見過——但我從來沒見過他發抖的樣子。

我湊近了,聽見他在喃喃自語,他的聲音太小了,我並不確認自己是否有聽對。

如果我聽對了,那麽當時,他說的話是。

“怎麽會……真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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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齊並沒有向我解釋這句話,在這種極度危機的情況下,我和他暫時放棄了原本那些扯不清道不明的糾紛,仔仔細細地合作搜查起了這棟別墅。

既然我們說它是別墅,那麽它自然是有第二層的。我們也能看到這個“第二層”,但我們上不去。

是的,就在我們面前,可我們怎麽爬都爬不上去。

那段看似普通的木質樓梯非常奇怪,它看起來離二樓很近,但當我們真正走上去的時候,無論在上面爬多久,都永遠無法到達那個目的地。

而如果我們轉身下樓,那麽無論剛剛走了多久,都只需一小會兒,就可以重新來到樓下。

簡直就像是……怪談中的樓梯那樣。

總之,二樓是上不去了,我們試了各種方法,企圖不通過樓梯,直接來到二樓,可是床單制成的長條會在掛到二樓圍欄的一瞬間變成碎片,醫務室裏的輸液管也是一樣。沒有東西可以直接接觸二樓的空間,它們都會直接被撕成碎片,而我和鄧齊也不敢輕易用我們兩個的肉身去冒這個險。

二樓上不去了,我們便試著出門——雖然,這門外爆烈的天氣一看就很不對勁。在我們的不斷嘗試下,最高紀錄也不過是離開了門五米的距離。

嘗試過程過於痛苦,一開始的我們太過莽撞,直接一齊出門,體內的水分一下子被蒸幹,總算是勉強爬回來,掛了三天的鹽水,撿了條命。而在之後,我們嘗試著用繩子拴住出門人的身體,出門的人在身上掛滿水杯,一邊走一邊喝,身上穿著浸濕的衣物——即使是這種又狼狽又滑稽的方法,也撐不過五米。

最後,我們不得不承認,我們,真的,完完全全地被困在這個別墅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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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說是困,其實也不盡然。

我們生活得其實……非常滋潤,並不像是真的被“困”住的人。

一樓有醫務室,裏面的床很柔軟,躺在上面睡覺很舒服。除此之外,一樓有廁所,有客廳,還有一間萬能到可怕的廚房。

廚房裏有一個冰箱,第一次打開,我就被它震驚到了——裏面,裝滿了新鮮的蔬菜和瓜果,肉類蛋制品也不少,還有許多飲料。

最神奇的地方是,裏面的菜每天都會刷新,每天早上打開,裏面都是嫩到滴水的菜葉,因此,我們不用擔心菜的變質問題。我和鄧齊試著做過實驗,把冰箱裏的菜拿出來,抱在懷裏,看看能不能留到第二天,可12點一過,它們就突然從我們的懷裏消失了。

12點消失的原則讓我和鄧齊不禁懷疑起這個世界的本質,消失之後產生新的東西,這實在很像遊戲裏的“刷新”環節。於是我和鄧齊努力地回憶,宿舍裏是否有人在玩什麽遊戲,可唯一有在玩遊戲的大胖,玩的還是個手遊。

鄧齊說,那不就得了,我看我們就在那個手遊裏。

我說,大哥,手遊的刷新時間是淩晨4-5點。

實際上,這並不是刷新時間的問題,而是——無論我們在哪裏,在遊戲裏也好,這是死了也好,穿越了也好,真正的問題在於,我們到底為什麽會在這裏?!

如果是神秘力量把我們捉到這裏,那麽,它為什麽不懲罰我們,而是給我們好吃好喝好玩的,伺候著我們呢?!

得不出答案,我們只好就這樣……滋潤地活著了。

聽起來很滑稽,但事實就是這樣。鄧齊是個很好的室友,在這段漫長的被迫同居中,我終於發現,原來的那個小破宿舍,真的是讓他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