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是生是死,再與他無關。……

沈墨最近一直忙於朝事,並無閑暇去想白玉的事。

情愛對他而言,本不是排第一位的事,只是恰巧遇上了這麽一個女人,動了心思, 第一次嘗到男歡女愛的滋味,難免有些手足無措,有些食髓知味,要他自己斬斷這份情緣,終究有些戀戀不舍。那女人的無情倒是成全了他。

斷了也好,省得他再縛手縛腳。

最近朝中風起雲湧,吳尚書一黨與柳閣老一黨鬥得如火如荼,起因是冬日的祭天地典禮,柳閣老上奏,言天地合祭不符合禮制,提議天地分祭。吳尚書身為禮部尚書,祭祀典禮等皆由他主持,柳閣老突然來這麽一手,分明是在與他作對。

吳尚書與柳閣老向來是不合的,柳閣老此舉讓吳尚書怒火中燒,吳尚書仗著如今受寵,亦上書議論,言詞犀利,痛罵柳閣老違背太-祖之制。

雙方一直爭執不下,一日下朝後,吳尚書找沈墨閑聊,聊了幾句後,又開始向他抱怨柳閣老,沈墨溫言安慰他,而後不經意間向他泄露出柳閣老曾收受賄賂之事。

吳尚書心中大喜,立即追問沈墨柳閣老受了何人賄賂,沈墨卻做出懊惱之色不肯說出,吳尚書再三追問,沈墨才一臉為難地與他說,這事是自己在吏部任職時,偶然間聽聞的,並無實證,若他實在想知道,不如去查一下柳閣老與吏部官員的往來。吳尚書哪裏肯放過扳倒柳閣老的機會,立馬著手去查。

沈墨原任吏部侍郎,這吏部中有許多對他忠心不二的下屬,還有一些人是從翰林院出來的,本是他的門生。

沈墨不結黨,不代表沒有自願跟隨他的人。

沈墨不結黨,亦不代表他不爭不搶,之前在朝中一直表現得高風亮節,是因為一切順風順水。

如今局勢有變,他被柳閣老一黨壓制,他自然要重新謀劃。在這波詭雲譎的朝堂之上,高風亮節只會讓人一敗塗地。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沈墨深知此道理。

自吳尚書著手查此事後,沈墨便暗中讓人向吳尚書透露柳閣老收受賄賂的蛛絲馬跡,吳尚書順著這些蛛絲馬跡,找到了部分證據,吳尚書終究急切了些,證據沒找全便上書彈劾柳閣老貪汙受賄,柳閣老能坐上首輔這位置自然不是平平之輩,吳尚書上書後,柳閣老緊接著上書為自己辯駁,言吳尚書乃是栽贓陷害。

兩方爭得大有你死我活的架勢。

從議禮到彈劾貪汙受賄,沈墨一直隔岸觀火,不露聲色。

在此期間,沈墨主持編纂的《崇文大成》已經完成,崇文帝看過之後十分滿意,對沈墨贊譽有加,又特賜其銀章一枚。銀章即銀制官印,本朝官員大多用銅章,能用銀章的少之又少,內閣七人,得銀章的不過首輔柳閣老,以及另兩名學士,吳尚書亦有一枚。

崇文帝此舉足以證明沈墨恩寵未衰。但在這種時刻特賜他銀章,沈墨揣測崇文帝還有另一目的,即告誡吳尚書與柳閣老兩方不要鬧得太過分。

是恩是罰,不過天子一句話的事。

崇文帝大概是被他們鬧心煩了。

不論如何,這對於沈墨而言,並不是件好事。他本欲先韜光養晦,靜待一些時日,崇文帝這一舉卻再一次將他推向風口浪尖,柳閣老大概會更加盯緊他的一舉一動。

這朝堂之事本就變化莫測,沈墨也只能相機行事。

這一日,沈墨在院中當值,林立來稟,京兆府尹求見,沈墨略一思索,想著大概是因為秦氏之事,便讓人將他請來。

沈墨是在自己書齋內辦公,裏面寬敞凈雅,窗欞明亮,書案上整整齊齊堆疊著公文,還有一些書籍,以及文房四寶。

書齋內還擺著幾列書架,上面滿堆著書籍,四壁掛著一些名人字畫。窗外假山蘭草,幾竿修竹,甚是清雅。

沈墨端坐在書案前,在一份公文上蓋印,不一刻,門聲響,沈墨放好公文,喊聲進,便有人領著蕭成進來。

沈墨起身,微笑相迎,溫聲道:“今日怎有空過來?”

蕭成壓下心中一絲憂慮,笑道:“有些事欲同你商量。”

沈墨請他到太師椅坐下,隨即坐在他的左側,又讓林立去看茶,兩人敘了寒溫後,林立捧上茶來,沈墨吩咐林立在外面看著,才與蕭成談起了正事。

“竹君可是有什麽要緊事與我商量?”沈墨敏銳地察覺到,自他進來起,他的神色就有些凝重。

蕭成點頭,沉聲道:“是關於白玉姑娘之事。”

沈墨聞言暼了他一眼,眸中不冷不淡,一如平靜湖水般,令人無從探究他此刻想法,他漫不經心地問:“她怎麽了?”

沈墨本不想再過問白玉之事,只是不好在蕭成面前說明兩人已無瓜葛的事,便隨口問了句。

蕭成神色嚴肅地從袖中拿出張大鵬的供狀書遞給沈墨,沈墨拿來看,初時還不以為意,直至看到白玉的名字,才開始看重起來,他修眉凝寒,臉色越來越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