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害羞了。

張鴻情不自禁地伸出一只手來搭在白玉手上,又見她不躲閃,心內甚喜,便得寸進尺地揉捏起她的嫩手。

白玉醒過神來,看向一臉色眯眯的張鴻,心頭那股無名火便轉嫁到了他的身上,手收不回來,還被他偷了香,一股厭惡感湧上心頭,白玉忍不可忍地唇勾冷笑,也顧不得會不會得罪他,毫不客氣地抽回柔荑。

白玉將酒杯一拂倒在地,站立起來,冷然睇著他。

前一秒笑臉迎人,下一秒怫然作色,對白玉來說,是常有之事。

侍立一旁的煙兒已見怪不怪,圓圓可愛的小臉上一點驚訝之色也沒有,甚至有種看好戲的感覺。

張鴻卻不知白玉脾氣善變,他十分錯愕,還沒反應過來,就見白玉指著他的鼻子嬌叱道:“張鴻你別太過分了,奴家雖說是歌舞場中的女子,卻也有些骨氣,你仗勢欺人,強人所難,屢屢輕薄奴家,逼奴家就範,奴家便是死了也不會如你所願。”說罷沖出了船頭,意欲跳湖。

一旁的煙兒無奈一嘆,她家姑娘這是戲癮又犯了,她能怎麽辦?只能跟著演了唄,她一跺腳,作勢去攔她,驚慌失色道:“哎呀,姑娘,您千萬別亂來啊。”又指著跟出來的張鴻,怒斥道:“你們簡直欺人太甚,欺辱這麽一個柔弱可憐的女子算什麽好漢。”

張鴻呆呆地看著主仆兩人做作,待回過味來,只覺白玉的話句句戳心,不由地臉面通紅,火冒三仗起來,顧不得斯文好歹,便罵道:“不要臉的娼-婦,小爺看上你是你前世修來的福分,識相的便趕緊過來陪小爺喝酒,今晚你若是把小爺侍候得舒坦了,金山銀山小爺都親自捧到你面前,若是給臉不要臉,小爺就讓你體會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還生不如死的滋味?以為在演話本呢?沒等白玉執言,煙兒杏眼圓瞪,搶言道:“我呸!我家姑娘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子,容不得你們玷汙。”

遊湖的人見他們這邊鬧出如此大的動靜,紛紛從船艙內探出頭來好奇觀望,其中一艘船內坐著幾名讀書子弟,一好事者認出白玉,便與身邊人說道:“你看,那是紅袖坊的白玉姑娘,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旁邊青衫書生接道:“想來得罪了貴客,那船上的人是張鴻啊,他可是個有勢力的主。這下白玉姑娘有苦頭要吃了,真是可憐啊。”

好事者道:“你別忘了,這白玉姑娘只是舞姬,又不是賣身的,他再有勢力,難不成還能逼人委身不成?”

又有一灰衫書生道:“沒錯。輦轂之下,我等絕不容許這等仗勢欺人之事。”

這幾名讀書子弟說歸說,卻無一人真正去為白玉打抱不平。

白玉原擔心今夜會被張鴻糾纏而擺脫不開,便想沖出船頭鬧得人盡皆知,讓自己先占了理,到時就算鬧到官府去,她也不怕。如今目的達到,白玉心裏松了口氣,不覺往沈墨所處的那艘畫船一望,見裏面也有人探首而出。

白玉收回視線,顫顫巍巍地立於船頭上,一雙水翦雙眸滿是悲憤,她含淚罵道:“張鴻,你不過就是仗著你家中有幾個臭錢麽?奴家向來視錢財為糞土,若不是奴家鐘意之人,你便是把金山送到奴家面前,奴家也不稀罕,要奴家委身於你,簡直做夢!”

白玉說得激憤,就在此刻,船不小心撞到另一艘船,連晃了好幾下,白玉一個沒站穩,哎呀一聲,衣裙翻飛,竟翻下了水去。

煙兒沒想到她家姑娘真傻到跳湖去了,頓時嚇得面色發白,沖到船頭喊道:“姑娘!姑娘!求求你們快些救我們家姑娘,她不會泅水啊!”

還未等各船內的人討論誰去救人時,驀見一白衣身影從一艘畫船上竄入了水中,看熱鬧的人又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起來。

又是那名好事書生眼尖,看清入水那男子的模樣,便笑嘻嘻道:“那好像是翰林院的沈大人?”

眾人頓時喧囂起來。

青衫書生撫掌大笑,“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啊。”

灰衫書生也笑著調侃:“美人誰不喜歡?又不是柳下惠再世,哈哈……”

坐在他們身旁的幾名歌姬冷眼看著他們,她們幾人都在沈墨的筵席上唱過曲兒,對沈墨都有著仰慕之情,因此對他們的討論都有些不快,其中一名歌姬年紀較輕,說話直接,便不由替他打抱不平起來,諷刺這幾人道:“沈大人是個溫柔體貼,有情有義的人,莫說是那白玉姑娘,便是一普通老百姓沈大人也會去救的,倒是你們,方才不是大言不慚地說不容這仗勢欺人之事麽?怎麽不去救人?就會耍嘴皮子,如今又在說三道四,簡直有辱斯文。”

那幾位讀書子弟聞言個個噤若寒蟬,面有愧色,又不好去跟一歌姬計較,只好低頭喝悶酒,倒惹了一場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