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冷汗(第2/3頁)

孟昭儀回神,她雖說話不著調,但卻甚愛面子,當下立即脫口:“當真?”

莊宜穗頓了頓,心中唾罵了句。

既不想讓爺走,方才還叫囂得那般厲害作甚?

好半晌,她才擠著笑,看似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

孟昭儀些許放下心,才反應過來她話中的意思,錯愕:“皇上要見她?”

不待莊宜穗回答,她就說了句:“憑甚,她何德何能?”

莊宜穗已經沒甚心思說話了。

她不著痕跡地擡手撫了撫額,和孟昭儀說一句話,幾乎比她處理一日的賬本還要累。

周韞何德何能?

孟昭儀恐怕忘了,那是貴妃的親侄女,如今腹中可能還懷著皇長孫。

在皇上心中的位置,恐怕比孟昭儀還要重要。

另一側,周韞和傅昀已經快走到禦花園。

周韞委實沒有忍住,擡頭偷瞄了一眼傅昀。

周韞小聲,有些心虛地:“爺,我們真的就這般走了嗎?”

看似心虛,卻話音皆透著些雀躍。

叫傅昀頗為沒好氣,有些頭疼,他擡手捏了捏眉心:“你若不想走,不如轉身回去。”

周韞頓時噤聲。

她才不想回去和孟昭儀鬧,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落不得好。

要麽落個不孝不敬的名聲,要麽堵一口氣在心中將自己憋死。

突兀,周韞步子一頓,堪堪側頭:

“爺,您將王妃忘了。”

傅昀淡淡地覷了她一眼,眸色平靜:

“沒忘。”

清清冷冷的一句話,甚是平淡,叫周韞愣了下。

傅昀沒作解釋。

因為二人說話間,已經到了禦書房前,楊公公守在殿門外,見到二人,些許驚訝,遂後,楊公公迎上前,請了個安。

傅昀說明來意後,楊公公恭聲說:

“賢王和側妃稍等片刻,容奴才進去通報一聲。”

傅昀稍頷首,周韞則是不著痕跡地打量了下四周,她雖進宮多次,卻還未來過這禦書房。

前朝議事之地,琉璃瓦下皆是寂靜,嚴肅靜穆,叫人莫名跟著斂住呼吸,生了些緊張。

很快,楊公公推開殿門出來,卻說:

“賢王殿下,皇上讓側妃一人進去。”

傅昀不著痕跡擰了下眉心,眸色稍沉。

父皇單獨召見周韞,是為何?

他百思不得其解。

可周韞卻隱隱約約猜到什麽。

她想起那日姑姑臨終前,偷偷塞給她的令牌,不禁緊了緊後背,只盼著是自己猜錯了。

殿門被宮人推開,周韞遲疑不安地踏進去。

聖上正伏案處理政務,手上墨筆不斷,即使聽見動靜,也沒擡起頭。

周韞緊張地眨了下眸子,弄出些動靜來。

禦案前的聖上稍頓,他擡起頭來,周韞有刹那間的驚詫,下意識脫口:“姑父,您怎得——”

待回過神來,她連忙噤聲,只眉眼依舊余了些擔憂迷茫。

高台上的聖上輕咳了聲,依舊威嚴自若,可眉宇間的那抹病態卻如何也遮掩不住。

周韞心跳如雷,震得她近乎失鳴。

她死死低著頭,不敢多看皇上一眼。

可高台上的聖上卻被她那一聲“姑父”叫得有些恍惚。

多少年未曾聽過周韞這般叫過他了?

那年,她進宮,恰好宮中有一妃嬪被診出懷有身孕。

翌日,他再進雎椒殿,就見她不再待他親近,連稱呼也變成恭恭敬敬的“皇上”。

聖上回神,唇邊閃過一絲苦笑。

連那般年幼的周韞都覺得她姑姑受了委屈,不願再喚他一聲“姑父”,他卻還自認待阿悅不錯,當真有些可笑。

聖上回神,他垂眸看向低頭的周韞,長籲一聲:

“不必拘束。”

話雖如此說,但周韞可放松不起來,她輕咬唇瓣,遲疑地問:“皇上要見兒媳?”

她估摸著自稱一句“兒媳”算不得錯,卻不敢厚著臉皮喊一聲“父皇”,那是留給王妃的稱呼。

聖上終於想起為何要召她入宮,眸子有刹那的幽深。

只須臾,他忽地問:

“你姑姑可有給過你何物?”

他問得直白,又猝不及防。

周韞臉上余了些錯愕和迷茫,似乎不懂他的意思,半晌,才抖著唇,問:“兒、兒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安虎令。”

聖上直接打斷她的話,將話音挑明,不給周韞留有回轉的余地。

他眸光幽深,緊盯著周韞,似要在她身上看出什麽。

可周韞卻陷入了迷茫,半晌,才似反應過來,她不敢置信,甚至失聲:“姑父慎言!姑姑不過一屆後宮婦人,她怎會有安虎令?”

她掐著手心,不知是氣是怕,臉色憋得泛紅,有些口不擇言:“姑姑屍體未寒,誰這般大膽,竟敢對著姑姑潑臟水?”

聖上眯著眸子,半晌,才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平淡一句:“朕不過一問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