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放肆!

請接生嬤嬤的事,是傅昀和周韞商議後,方才決定的。

周韞如今懷孕有七月,怕出意外,這接生嬤嬤自然要早些備好,對此,周韞皆點頭答應,只提了一個要求:“爺親自幫妾身尋?”

換而言之,莫要叫旁人插手此事。

誰人,她都放心不下。

夜深人靜,傅昀摟人在懷,大掌稍搭在她後背,聽言,動作似有一頓。

周韞察覺到,她微仰頭,看見男人臉上那刹那的遲疑,煩躁地蹙起細眉:“這也不可?”

遲疑轉瞬即逝,傅昀拿她這脾氣沒辦法,頓了下,才淡淡地說:“這事交給王妃,倒也沒甚不妥。”

他和周韞究竟身份有別,周韞可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地揣測王妃對她不安好心。

但他卻不可。

他只能稍稍提醒著,若此事交給王妃,就是王妃的責任,一旦出事,王妃也討不得好,她還不至於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周韞孕期多覺,此時不過撐著眼皮,和他討論此事罷了。

一聽此言,她倏然斂下眸眼,眸色忽明忽暗。

她能明白爺話中的意思,可爺卻不知曉如今莊宜穗的身子情況,若她是莊宜穗,哪怕拼著事後擔責,也會在這時對她動手腳。

無旁的原因,自己被害得無法有孕,如何能看仇人安然無恙生子?

即使當初是莊宜穗逼人太甚,但這後院,最缺的就是會反省自己的人。

她不會,莊宜穗自然也不會。

稍頓,周韞枕臉在傅昀胸膛上,才低低軟軟地說:“可這府中,妾身只信爺一人。”

她話音很輕,幾乎剛出口就散了,飄忽進傅昀耳中,淺淺淡淡似無甚情緒的一句話,可偏生就叫傅昀生了絲無奈。

室內燃著燭火,輕輕搖晃,忽明忽暗間,在一抹床幔後,傅昀垂眸看著懷中女子的青絲。

那日在綏合院中,她的那句“這屋中的人,妾身一個皆不信”仿佛又浮在腦海中。

傅昀垂著頭,眸色晦澀難辨,半晌,他擡手撫了撫額。

為了叫他妥協,她連這般話都能說出口,他還能拿她怎麽辦?

他擡手撫在女子後背上,低沉開口:

“應你就是。”

何必將自己說得這孤零無助。

燭光透過床幔,映在周韞側臉上,膚如凝脂,似鍍上一層柔光,她輕閉著眸子,不說話時,模樣甚為討喜。

知曉傅昀應了她後,就了無心事準備入睡。

半睡夢醒間,她似覺口渴,欲要睜眸,忽地察覺些許不對勁。

錦被中,似有一只手在她小腹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撫著,動作甚是輕柔,透著一股子格外的珍視。

倏地,周韞眼睫輕顫了下。

往日,她皆睡得早,也睡得沉,只知曉翌日醒來時,身邊人素來皆是不在的。

她從不知曉,原在她睡夢中時,傅昀是這般的模樣。

周韞眼眸悄悄睜開一條縫,隔著窗幔隱隱能看見房間內的沙漏,心中估摸著如今快要寅時,將要到傅昀要去早朝的時間。

她不知曉傅昀是一夜未睡,還是方才剛醒。

周韞不著痕跡地斂了斂眸眼,莫名地,不想去知曉這個答案。

不經意間,她動了動,腹上的動作一停,就聽見男人稍沉的聲音,透著些久未睡後的啞澀:“口渴?”

簡簡單單的二字,他問得平淡,透著些疲乏,卻又似是習以為常。

周韞卻生生怔了半晌,才稍仰起頭,似尚未睡醒,含糊不清地問:“……爺、怎知曉?”

傅昀沒回答她,只摟著她的身子,稍移了個地方,下了床榻。

周韞垂著眼瞼,半坐起身子,衣裳輕薄,乍一接觸涼意,她微瑟縮了下肩膀,攏緊了錦被。

她聽見傅昀倒了杯茶,又朝這邊走過來,腳步聲漸漸清晰,傅昀將杯盞遞給她,周韞怔怔地接了,喝過水,又將杯盞遞給傅昀。

床幔掀開後,借著燭光,周韞偷瞥了一眼傅昀。

他正擡手捏著眉心,解了幾分疲乏,很快就又和平日裏沒甚區別,周韞忽地有些啞聲,不知怎麽的,她倏然問了句:“妾身擾著爺休息了?”

傅昀動作一頓,放下手,驚訝地覷了她一眼:

“今兒個倒清醒了。”

一句話,說得周韞臉紅耳熱,猜到往日她可能皆是如此,不過她嘴硬著:“分明有人守夜,擾了爺,爺喚她們進來就是。”

房中這般大動靜很快就傳到外面,張崇敲了敲門:“爺,可要奴才進來伺候?”

傅昀多看了眼周韞,才揚聲讓張崇進來。

張崇進來後,看見周韞倚坐在床榻邊,雖然很快他就掩住眸中神色,但周韞還是捕捉到了那一閃而過的驚訝。

瞌睡跑了個一幹二凈,周韞稍睜大眸子。

半晌,她才憋出一句:

“皆怪這孩子貪睡……”

張崇正伺候傅昀穿衣,聽到這一句,沒忍住低了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