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小產

太醫也不明所以,只知曉太和殿的宮人請他過來雎椒殿一趟。

他今日當值,一聽說是雎椒殿,連片刻耽擱都不敢。

珍貴妃不著痕跡地眯了眯眸子,不待她再思忖,周韞忽然埋頭在她臂彎中,緊咬著唇瓣,臉色煞白得些許不正常。

周韞攥緊珍貴妃的手,終於察覺到渾身難受得有些不對勁,她聲音微弱地說:“姑姑,我疼……”

卻又說不上來是哪處疼。

莫名的煩躁逼得她甚是難受。

倏地,珍貴妃生了慌亂,努斥太醫:

“還愣著作甚?”

時秋驚慌地扶著周韞到軟榻上坐好,周韞略微彎腰,半蜷縮著身子,動也不想動彈,額頭溢出絲絲冷汗,珍貴妃不顧身子就要下踏,茯苓忙忙攔住她:“娘娘不可啊!娘娘莫叫姑娘擔心了。”

珍貴妃被她一句話硬生生地攔下,她捂著唇咳嗽了幾聲,咳得臉色異紅,消瘦的身子顫了幾下,才努力緩著氣息說:“去請殿下過來。”

她這會兒哪兒顧得上勞身子年宴,她的韞兒如今不適,殿下身為韞兒的夫君,該是在場。

周韞腦子嗡嗡作響,似有些聽不清周圍的聲音,她想叫姑姑莫要擔心,可身子卻一抽一抽地疼,叫她說不出話來。

傅昀進來時,看見的就是這副場景,往日張揚不行的女子蜷縮在榻上,額頭上是涔涔冷汗。

他臉色倏地一變,連一旁的珍貴妃都未曾顧及,幾步上前,將人緊緊攬進懷中,沒忍住沉怒:“怎麽回事?”

人剛離開時,尚還好好的,不過短短一刻鐘的時間,就成了這樣?

這番怒意不是對著珍貴妃,而是對著伺候周韞的幾人。

時秋立即跪下,哭著說:“奴婢也不知曉,主子她忽然就這樣了……”

傅昀一記冷眸甩過去,顧著在雎椒殿,才將那句“沒用的東西”咽了回去。

貼身伺候的人,連主子如何出事了都不知曉,還留著何用?

周韞剛落入懷抱,就猜到了來人是誰,數月的同床共枕,她待他甚是熟悉。

莫名的,生了絲脆弱,她攥緊了他的衣袖,伏在他懷裏,聽不清他的話,卻含糊不清地哭訴著:“爺,我、疼……”

話中透著哭腔,含著些許委屈,她不停地哭:

“……疼……肚子好、疼……”

她只覺兩條腿僵直,動都不敢動彈一下,殊不知她這話落下後,滿殿的人皆是心下一驚。

珍貴妃在宮中待得久,最聽不得這幾個字,下意識地朝周韞身下看去。

周韞今日穿得艷麗,但即使如此,珍貴妃似乎依舊隱約在那處看見一片暗色,倏地,她頓覺一陣頭暈腦昏,半軟了身子跌在榻上。

傅昀離周韞最近,自也發現了這些異樣,他刹那間怔住,眼睛一陣刺疼。

這時,太醫終於有了動靜,十二月的天,他額頭愣是溢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他躬身,澀聲說:“回貴妃娘娘和殿下的話,側妃這是悲傷過度,心情起伏過大,導致的……小產征兆……”

他說得吞吞吐吐,卻不想一貫冷臉的傅昀尚未有動靜,倒是往日素來溫柔的貴妃娘娘倏地擡起頭,緊盯著他,叫他背後生了一下子的涼意。

珍貴妃的嗓音皆有些咳啞,她一字一句冷聲說:

“本宮不管你用何法子,都要保住她的孩子!如若不然——”

余下的話,她沒說出,可她眸子中的狠厲卻叫旁人看得明明白白。

十余年前,她在這雎椒殿失子,十余年後,她絕不許這種事再發生在她的韞兒身上!

話罷,珍貴妃扭頭去看周韞,緊抿唇,心中皆是悔恨。

若早知如此,哪怕硬撐著身子,她也會去參加年宴,若韞兒因她出事,她要如何安心!

太醫擡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中苦澀,卻也納悶,這賢王殿下怎得沒動靜?

這般想著,他擡頭偷看了一眼賢王的臉色,只一眼,他就駭得忙垂下頭。

不用賢王再說,他知曉,今日周側妃若出事,恐怕他也是好不了。

他忙站起身,寫了藥方,叫宮人去太醫院拿藥。

雎椒殿的動靜不小,很快就傳進了太和殿。

聖上臉色微變,一顆心頓時沉了下來。

貴妃如何看重周韞,他一清二楚,貴妃本就病重,若周韞在這時出事,他怕貴妃會撐不住。

匆匆結束了晚宴,其余人也察覺到定有事發生,不敢沾身,不消片刻,太和殿的人都陸陸續續退出去。

莊宜穗不明所以,剛要起身退出,就聽上面的皇後娘娘忽然叫住她:“賢王妃且慢,你府中側妃出事了,你身為府上王妃,也該去雎椒殿看看,隨本宮一起吧。”

話音落下,尚未退出太和殿的人皆是一愣。

這賢王側妃出事,聖上作甚那般著急?

尤其是周府的人,臉色皆是匆匆一變,先是後宮貴妃病重,如今賢王府側妃有出事,幾乎無一件事是利於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