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滿月

三月, 風吹玉門,冰雪消融,大地逐漸露出綠意。

陽光過窗入戶,將榻上曬得暖融融的。唐師師現在還不能見風, 但是在窗邊曬一曬太陽, 抱著孩子在屋裏走一走, 已經完全沒問題了。

唐師師抱著孩子, 緩緩在屋裏走動。趙承鈞進門, 看到她的動作,問:“他又不肯睡覺?”

唐師師回頭見是趙承鈞, 微嘆了口氣,輕聲說:“是啊,折騰一上午了,還不肯睡。我想讓他趁現在睡一覺, 不然他睡在下午,到晚上時他睡飽了, 夜裏又要鬧。”

孩子趴在唐師師懷裏, 半合著眼, 已經有些迷瞪。趙承鈞走到跟前, 從唐師師懷裏接過孩子, 說:“給我吧, 你歇一會。”

小孩子一天一個樣, 二十多天過去,孩子已不再是剛出生時皺皺巴巴的小猴子,而變成了白白胖胖的發面饅頭。抱著這麽大的一個小火爐, 就算他還不重, 不間斷地抱幾刻種後也夠受了。

唐師師將孩子交給趙承鈞, 小心地從孩子身下抽出自己袖子,輕聲交代:“他睡得不牢,不要吵醒他,不然他又不肯睡了。”

趙承鈞點頭,十分熟練地抱著孩子。第一天他還不敢抱,如今抱的次數多了,趙承鈞早已無師自通。

趙承鈞的手臂比唐師師的穩,孩子可能感覺到父親身上不好惹的氣息,沒有再像剛才那樣欺負母親,而是很快睡安穩了。唐師師坐在一邊活動手腕,瞧見孩子這麽快就睡著了,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欺軟怕硬,每次你一回來,他就格外聽話。只有我和丫鬟時,他可不是這樣的。”

趙承鈞走到塌邊,平穩地把孩子放在塌上,聽到唐師師的話,他失笑:“你自己的兒子,他欺軟怕硬,你說該怨誰?”

唐師師飛快地挑起一邊眉毛,倚到另一邊,問:“王爺這是在說我欺軟怕硬?”

“我可沒說。”趙承鈞把孩子放好,坐到唐師師身邊,拉過她的手腕仔細揉捏,“抱著太累就讓丫鬟來,他足有九斤呢,小心手腕受不了。”

趙承鈞說她欺軟怕硬,唐師師生氣了,她想抽回手,但是使力好幾次都抽不回來,唐師師放棄了,任由趙承鈞慢慢在她的腕骨上打轉:“朝廷回信了嗎,他的名字定下來沒有?”

“今天剛送來,定了。”趙承鈞說,“宗人府取了誥字,已經寫到族譜裏了。”

唐師師不高興地哼了一聲:“還是用了你取的字。你是不是在信裏夾帶了私話?”

“說話要講證據。”趙承鈞輕輕懟了唐師師一指頭,說道,“給宗人府的信是你親眼看著放入信封的,我在裏面什麽也沒提,具體是誰開信,我亦無法得知。這說明連宗人府的人也覺得,我取的名字更適合男孩子。”

先前趙承鈞給孩子取名字,無法定奪用哪個字,就讓唐師師幫忙選。結果兩人越選越多,意見十分不統一。趙承鈞喜歡“誠”“諾”“誥”之類陽剛的字,而唐師師嫌棄俗,選了“誼”“謐”“謹”之類的字。

兩人誰都無法說服誰,最後趙承鈞將這些字寫在奏折裏,送到宗人府,讓宗人府從裏面選一個給孩子做名字。

今日剛剛送回結果,宗人府擬定“誥”,已經登上族譜,一錘定音了。

“趙子誥。”唐師師抿唇,低聲埋怨,“一聽就是男孩子。”

趙承鈞挑眉,哭笑不得:“不然呢?”

唐師師依然不痛快,一想到這件事就耿耿於懷:“你真的沒有買通宗人府的人?分明是我取的名字更好聽。”

“好好,你取得更好。”趙承鈞說,“等我們女兒出生的時候,由你來取名,這樣總行了吧?”

唐師師回頭看他:“你怎麽知道下一個是女兒?”

趙承鈞忍俊不禁,唐師師沒發現語言中的陷阱,完全順著他的話走,可見她並不排斥給他生兒育女。趙承鈞笑道:“是兒子也行。”

唐師師怔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惱怒地瞪他一眼:“誰要給你生孩子。”

唐師師肌膚皓白如雪,她扶著手腕,輕輕轉了轉腕骨,側身倚在坐塌的圍欄上。纖細雪白的手搭在圍屏上,隨意垂著,在陽光下白的幾乎發光。趙承鈞視線落在她的手上,慢慢上移,看到她皮膚瑩潤,脖頸修長,紅唇雪膚,烏目湛湛。她倚塌時,神情嬌矜,自有種煙視媚行、不食人間煙火的大美人感。

唐師師月子中養得好,現在她的下巴依然精巧,但是臉頰側添了些肉,比剛懷孕時豐盈不少。她前段時間太瘦了,身上都能看到骨頭,像現在這樣骨肉勻停,氣血充盈,反而比之前更美。

而且產後和少女不同,她腰肢很快恢復纖細,但是胸臀卻變圓潤了,皮膚更是細膩的如同瓷器一般。如今的她屬於少女的青澀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母性的溫柔,如拂去灰塵的明珠般,綻放出瑩瑩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