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都很可愛。)(第2/4頁)

謝鏡辭看見上下滾落的喉結。

他的臉突然變得好紅,連脖子都成了淺淺的薄粉色。

她又不知怎地踉蹌一下,被裴渡更加用力地扶住。下意識地,謝鏡辭摸了摸自己的臉。

好燙。

謝鏡辭的臥房距離涼亭不算太遠,裴渡故作鎮定與她道了別。

待得房門閉合、他轉身離去,渾身僵硬的少年終於略微低了頭,擡手撫上側臉。

他居然對著謝小姐……說出了那樣不加掩飾的話。

伸手攬上她的肩頭也是,如果謝小姐意識清醒,定會覺得他孟浪。

萬幸她喝醉了酒。

裴渡暗自下定決心,無論明日謝小姐來質問他何事,他的答案都只有九個字。

沒發生,是幻覺,你醉了。

沒錯,她醉了。

皎白月色下,年輕的劍修低垂長睫,抿了薄唇無聲輕笑。

這是個無懈可擊的理由,謝小姐一定不會有所懷疑。

*

所幸到了第二日,謝鏡辭並未詢問他任何與昨夜有關的事情。

她能做出將他抵在墻角、咬住後頸的舉動,想必喝得爛醉如泥,忘卻那一樁樁不合邏輯的糊塗事,似乎也並不怎麽奇怪。

問道會告一段落,接下來最為重要的事宜,便是為他補全筋脈。

謝家勢力龐大,與修真界諸位大能皆有往來,此番助裴渡療傷,便是請來了藥王谷裏赫赫有名的醫聖藺缺。

“補脈不是件容易事兒,尤其你全身筋脈盡斷,估計得狠狠遭上一通罪。”

藺缺是個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年輕男人,倘若論起真實年齡,能有裴渡的幾十倍。

此人生性隨意瀟灑,不拘束太多繁文縟節,見到他這個小輩,自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問道會那幾日,我也曾去觀摩過。裴公子不愧是年輕一輩中的劍術第一人,與裴鈺之戰精彩至極。”

他不知想到什麽,實在沒憋住,從喉嚨裏發出一道輕笑。

裴渡已經察覺出了不對勁:“前輩怎會知曉……我與裴鈺的那一戰?”

後知後覺意識到其中可能存在的貓膩,他聽見自己狂起的心跳。

“小渡啊,有件事兒……我和夫人商量了一番,還是決定告訴你。”

謝疏曾與裴渡有過數面之緣,向來欣賞這個同樣用劍的少年天才,對其很是上心。

補脈事關重大,他實在放心不下,便幹脆一直候在床前,見狀低聲打破沉默,語氣很是小心翼翼:“你一定要做好心理準備。”

裴渡心跳更兇。

謝劍尊的語氣算不上好,甚至含了再明顯不過的擔憂,不用細想也能明白,接下來會被說起的事情於他百害而無一益。

他在心裏迅速列出清單:補脈很可能失敗、他再也無法恢復得與往日相同、以及……

自己已經配不上與謝小姐的婚約,等補脈結束,謝家仁至義盡之時,就不得不離開雲京。

尤其最後一個。

他最不願發生,卻也最有可能。

然而謝疏並未提及以上任何,只不過試探性問了句:“你還記得問道會嗎?”

當然記得。

接下來即將被談起的內容應該與婚約無關,裴渡暗暗松了口氣。

他不懂對方提及此事的用意,只能茫然點頭:“記得。問道會裏……有什麽貓膩嗎?”

謝疏與藺缺對視一眼。

後者很有醫者風範:“你先做好心理準備,保持血脈順暢。”

裴渡還是點頭。

經過鬼冢一事,他的心性已經得到了極大錘煉,只要不涉及婚約,無論遇上多大的變故,都定能坦然接受。

他原本是這麽想的。

然而當謝劍尊的嗓音再度傳向耳邊,莫說點頭,裴渡連心跳都險些轟然停下。

青年聲線低沉,帶了顯而易見的謹慎與拘謹,化作殺人於無形的惡魔低語,沉甸甸咬在他耳膜上。

謝疏道:“你恐怕有所不知,問道會乃是神識所築的幻境,因而與其它法會不同,在外邊……能看見幻境裏所有人的一舉一動。”

他頓了頓,大概擔心對方抓不住重點,清了清喉嚨:“所以吧,那個,你能懂吧,有些事情,不少人都看到了――比如那天晚上啊,衣服啊,咳。”

有那麽一瞬間,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寂靜。

藺缺不忍直視,惆悵地挪開目光。

謝疏滿心心疼,本想上前安慰幾句,但又不知如何說起,只能眼睜睜看著小渡呆呆坐在床頭,長睫微微顫。

可憐孩子。

謝疏在心裏為他抹一把眼淚。

……全都被看到了。

尚未褪色的景象零零碎碎浮上心頭,裴渡怔怔想,那天夜裏,他都幹了些什麽?

他抱起謝小姐穿過的外衫,還用鼻尖碰了碰。

裴渡:……

少年白凈清雋的頰邊猛然騰起洶湧潮紅色,謝疏看見他滿身僵直地低下頭,骨節分明的右手下意識攥緊床單,又很快無力地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