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第3/5頁)

這裏頭就有現在的太上皇,當時的皇帝姬景元。姬景元聽了這市井之說,當即就怒了,什麽玩意就當了陰司的太行令,還不要臉吹自己通人、神、鬼語,他老人家貴為皇帝之尊都沒和閻王坐一桌吃個酒看個歌舞什麽的,你李散只會畫個畫就成陰司的官家人了?

姬景元很不滿,要問罪李散。

李散戰戰兢兢,人都快上斷頭台了,斷不敢說自己的扯謊,不然就是欺君大罪,遂一口死咬了得陰司的授官,至於真假……

真假皇帝有本事去陰司問啊。

姬景元不管:我是皇帝,我是人間帝皇,天之子。老子問你真假,你得自辯,還敢讓我老人家派人查探。再嘰嘰歪歪的,現在就送你去陰司當太行令。

李散沒辦法,用鬼畫符畫了張陰間的授令,連閻王令都有。

姬景元看得有趣。又將李散嚇得跟只鵪鶉似得,身心舒爽,他老人家是寬宏大量的明君,讓李散畫了一張《神遊十殿圖》,放他歸家去了。

偏李散覺得生命有了保障,開始抖了起來,先吹自己的畫技,得天子之贊賞;再將自己陰司太行令的名頭坐實,說得人間帝皇的首肯。天天在外招搖撞騙,斂了錢財去花樓斜狹一擲千金。

姬景元這就不高興了,都放姓李的一馬了,還要興風作浪?於是,他老人家就派身邊的太監去喝問李散:你這個陰司太行令,怎得天天在人間,一點活也不幹的?惰職?豈不連累姬家皇朝子民的聲譽。

李散逍遙沒幾天,被這一喝問,心裏頭瓦瓦涼,皇帝一日間操勞國事的,怎還有閑心管自己?愁苦間惡向膽邊生,既君皇發了話,不死怎麽去當太行令?

自此,李家動不動就辦喪事,嗩呐鑼鼓喧天,紙馬紙轎鋪陳,水陸道場排場,雇來的孝子賢孫披麻戴孝哭聲震天。

親眷鄰舍友人看這架式,拿不準李散到底死了沒,沖這場面,也得上門送點喪儀。

李散的兩個仆童一個端著個盤子,一個擎著小秤。接一份喪儀唱一次名,怎麽唱呢?這般唱:楊天府楊三郎楊遇清送友極樂天,隨禮一錢六分。

好友西去,送葬隨禮隨個一錢六分,丟人丟到西天去了,還有顏面在市井行走?

楊姓友人以袖遮臉,都沒有臉坐下來吃宴席。

隨後的親朋鄰舍一看這架式,暗道:不好,他李散死了,不要面皮,我等還在人間,丟不起這人。那些個原本只打算擱幾個銅板蹭一頓酒席的,不得不割肉放血,多出點銀錢。

金銀俗物,來亦來,去亦去,千金散盡還復來,最可恨的還是李散這廝,只因沒三日,李散又還陽了,光明正大坐在餅鋪裏吃著餅就著酸湯。

上去斥問,李散一拂衣袖,他在陰間辦完公事,閻王準他回家,早起吃塊餅,吃碗酸湯不是情理之中的事?

狐朋狗友幾欲吐血,怒道:“事不過三,你再詐死,我拿斧頭劈你棺材。”

李散渾不帶怕的,一指皇城:“我乃奉皇命赴陰司當值,你是要攔呢,還是不應許呢?”

友人氣得面皮都青了,嘴上卻是半個字都不敢再禿嚕,等得李散選定黃道吉日又死了,不甘不願地還要奉上喪儀。

姬景元惱怒非常,姓李的真沒半點風骨,愛訛人錢賤只當他為人怪誕,可遇強即縮頭,強去又伸脖的嘴臉就有些難看了。

文武百官一面唾棄李散,一面又苦口婆心勸誡君皇。堂堂九五之尊,跟這等疥癩似得人物計較,太跌份太跌份。

李散很識時務,今上對自己不大中意啊,手裏劍搖搖欲墜,哪日落下,自己就要人頭離家去了,得找條大腿抱抱。他思來想去好幾宿,有了。仗著畫技借了公主的門路跑姜皇後那獻媚了。得了懿旨後,費盡全身心血給姜皇後畫了一幅畫。

姜皇後人到中年,風韻猶存,在李散的畫中,更是有如西天神女,見之忘俗。端莊又嫵媚,雍容又嬌憨,七分容貌在李散筆下翻了好幾番,更妙在畫中人物並未輕浮得將人畫年輕。

姜皇後得了畫之後,大喜,厚賞了李散。

姬景元差點沒把鼻子氣歪,這廝居然跑去討好他老婆,唉,為了這等小人跟自己老婆吵架不大劃得來,算了算了。

李散偷樂半天,盼他進監獄的親朋四鄰氣得暗罵半天街。

好在,李散得了姜皇後的一大筆的賞銀,喪葬辦得沒有這麽勤,親朋們真是長舒一口氣,感念姜皇後仁慈。

到如今,皇帝換了姬央做,李散還在那辦喪葬收銀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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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這等人物是不是都與草菇類仿,都是紮了堆一道,如李散這種,在俞子離的結交人之中,症候還是最輕的。

李散的狐朋狗友有位姓楊,名略,就是那小氣鬼楊遇清的本家,楊遇清不過小氣,好歹赴友的喪葬還會掏個一錢六分出來,且還知羞知恥,被人扯笑還知道要拿袖子遮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