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第2/5頁)

衛繁大吃一驚:“這……這,哪能藏著這樣壞心。再說,仔細逮著你,將你腿打斷。”

小學生很想得開:“打斷了我的腿,也是應當的,我砸他家缸,他斷我的腿,他消了氣,我也了領這個罰,過後我尋我鄰家學跌打的阿哥治腿,我鄰家阿哥為此也開了張,鄰家阿哥賺了錢,就能買對街阿弟做的藥杵……”

樓淮祀撫掌,有來有回,有回有來,良性循環啊。這麽一算的話,夜時砸口缸還能牽起一條的買賣興隆。

小學生微紅著臉,嘿嘿嘿得樂。

衛繁道:“那……若是你斷得不是腿,而是性命,那可如何好?”

小學生還樂呵著呢:“那也不打緊啊,我家中還有兄弟姊妹呢,爹娘不差我一個。我死了,做棺材的師兄倒有賺頭,還有學紮紙馬……嗯,那時我家中若是有點積余,阿爹阿娘說不定能燒一副紙馬,手上不得閑的話……唉……”他搖搖頭,“學紮紙馬的阿叔可沒買賣開做嘍!”真是死了還要擔心阿叔開不了張。

樓淮祀也郁悶,把小學生打發走,這,一個做棺材的,刁得將棺材刨得紙薄,一個學補缸沒有生意就要趁夜痛下殺手砸缸。

棲州的百姓真是從頭到腳,哪哪都不對。這小學生的爹娘憂慮兩年後清剿的水匪會起死回生,他本來聽得好笑,不過鄉民的杞人憂天,端看這些小不點的的品性,還別說,可能真會春風吹又生,剿了這一茬,另一處倒冒了芽。

他要是真的離任也就罷,眼不見為凈,反正不關他的事,可他後年還要在棲州呆著呢,有這麽些跳蚤在暗處蹦噠,就讓他全身癢癢。

他老人家還想等著棲州太平後,帶著衛妹妹好好遊遊湖,賞賞景呢。

樓淮祀多疑的脾性又冒了出來,一點不好,他能想到十分去。衛繁卻是柔軟心腸,只覺得那小學生的性子有點偏歪,哪有把人缸砸了再去補的,可虧他不是學做棺材的,不然,豈不是一要殺人?

公輸老先生趁他們夫妻二人轉著小心思,負手過來道:“小郎君,子離先生與梅明府所慮是真,治標不治本,乃無用功。”

樓淮祀還嘴硬:“我又沒甚廣大神通,能有什麽法子,再說了,冰凍三尺非一日寒,這是棲州的頑疾。”

公輸老先生笑呵呵道:“小郎君只依著自己的心意,能伸手不吝搭手,便是仁厚。”

衛繁有聽沒懂,不過,似有理,那在旁點頭就差不了。

樓淮祀一眼瞄到她憨憨點頭的模樣 ,笑起來:“妹妹點什麽頭,人老成精,公輸老頭、賈老頭,還有個梅老頭,都是老精老精的,說得話,一個字也信不得。”

衛繁用胳膊肘輕頂了下樓淮祀,好叫他不要胡說八道。

公輸老先生呵呵直笑,開口道:“子離先生識得不少人,好些閑賦在家呢,小郎君不若將人請了來。”

樓淮祀長仰天長嘆,公輸老頭也學壞了。他小師叔結識的人,哪有這麽好請的,孤僻的,恃才傲物的,古怪桀驁的。能花錢請來的,實是最平易近人的。

譬如俞子離忘年交李散,一手丹青驚才絕艷。只看畫,定以為李散是個美姿容的風流客,但,李散本人真是古怪異常,專好裝病,動不動就一口氣上不來,兩眼往上一插,頭一歪,身往地上一溜,綿綿倒地。與他攀談的,同樂的,同座的無不受驚嚇,以為李散突發心疾什麽的死翹翹。李散的仆童聞訊而來,嚎陶大哭:郎君淒淒,倏然身赴泰山,身畔無妻,膝下無子,好不孤淒。

李散的狐朋狗友心酸不已,雖是酒肉之友,不差幾兩銀子,大夥湊湊,給李散辦了喪事。棺材擡到一半,擡棺的就聽到棺材裏“嗵嗵”的敲板聲,以為詐屍,唬得棄棺而逃,李散從棺材裏坐起來哈哈大笑。

死而復生,奇而詭之,一開始大夥紛紛引以為奇,拎著鮮果點心,擡著羊羔美酒去看李散,著實熱鬧了好一陣子。

時日一長,眾人回過味來,姓李這廝別是裝死戲弄人。

李散的友人都不幹了,他們的銀子又不是大風刮來的,還為此掉了不少男兒淚,傷財傷身。無論如何,李散得給個說法,沒說法,至少辦喪事的銀子得先還來。

李散是個過手沒的人,哪有銀子還,被友人狗攆雞似得攆得滿城跑,末了無法,說自己還陽是得了閻王的親睞,在陰間受了封,在陰司當太行令。

李散畫畫得好,還特別會鬼扯,扯得神乎其神,把他的狐朋狗友誆騙得怔愣訥訥。陽間的官是官,陰間的官也是官,怎麽滴也要敬著些,在陽間時打好關系,死了也好有個投奔的。因此,幾人也不要銀子,還給李散捧臭腳。

只這些酒囊飯袋,嘴巴跟敞口盆似得,將李散在陰司當了太行令的事嚷得人盡皆知。大多人聽過,一笑置之,卻有那閑得頭腳發慌、沒事找事的,就一門心思要找李散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