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第3/3頁)

樓淮祀故作驚訝:“梅老頭,你知道到得挺多的,你一個京外的,竟知得京中人事。”

梅老頭搖頭:“誒,這京中人、事繁雜,可樓家也是尖頂尖的,知得不算稀奇。”

樓淮祀摸摸下巴,沒被他哄過去,道:“再是尖,平頭百姓也未必知得這麽詳實,連樓長危先室姓李都知道。”

梅老頭大驚,道:“小貴人,你這般直呼你爹的名字,倒是好膽量。”

樓淮祀掩做吃驚:“爹?樓長危?我倒想有個將軍爹當靠山乘蔭涼,可惜我不是那命好的樓二郎。我雖姓樓,也與樓將軍有些瓜葛,唉,卻投錯了胎,投到了樓家本家去了。我姓樓,單名一個競字,依著輩分算,樓將軍算是我族叔。”

梅老頭一愣:“樓將軍好似和本家翻了臉,只堪堪一個面子情撐著。”

“何嘗不是。”樓淮祀可惜,“尋常人家,如樓將軍這般飛黃騰達的,百年也難得出一個,誰知竟是挨靠不上。私下攀個親,喚聲族叔,真個撞見也只得趴下長揖口喚大將軍。”

“樓競?”梅老頭懷疑打量著樓淮祀,笑,“小郎君這氣度可無一絲落魄,我看驕慣得緊。”

樓淮祀賊笑一聲:“梅老頭生得一對利眼啊,我另有奇遇,才得今日這番境地。”他湊過去,“知道憫王嗎?”

梅老頭點了點頭:“憫親王如何不知?”

樓淮祀道:“我有幸得在五王府做事,得五王看重,樓家除了樓將軍父子也就我了,我縱是跋扈一二,又有何妨。”

梅老頭又拿眼打量他,大為疑惑:你這看上去細皮嫩肉的,不像是能武的;說了半天話也是清湯摻白水,沒見多少文采。就這還能得五王看重?是生得貌美會拍馬屁,屬狡童佞幸一流?

樓淮祀漆眸點著萬裏星光,誘道:“梅老頭,你這階個囚做得挺自在,是有屈還是另有玄機?你我有緣碰上,我又看你合眼,倒可代你在五王面前幫你求求情,張羅張羅。我家大王,無論是在上皇與今上跟前都極得寵信。你托了我,保管萬事無憂。”

梅老頭笑著拍拍破衫爛兜:“這臉面一靠攀交情,二靠阿堵物,老朽與小郎君不過偶遇,交情尚不如紙厚;我這兜破連塊銅板都兜不住,也沒個金黃銀白地討好。可奈何?”

樓淮祀鮮紅的唇一勾,笑得人畜無害,道:“梅老頭,不說了你眼毒?你說我嬌慣,恃寵之人自是無所顧忌,行事從來隨心隨,只要你將你的事說得渾圓,說得有趣,說得討我歡心,我便在五王面前為你美言。”

梅老頭仰天一嘆:“我罪之深,怕五王也擔待不起啊。”

樓淮祀揚眉:“你這話有以退為進,引我上鉤之嫌,不過,我也確實心中不服,你是受賄了,還是殺了人,還能與敵通不成?”點點一邊的枷鎖,“你這刑具徒具不刑,不過唬人的。”

梅老頭擺擺手:“非也非也。”

“你說來聽聽。”

“小郎君真想知?”

樓淮祀瞪他:“別啰嗦,我這個梯子說不得能直達天聽,你要是有冤不伸,就你這垂垂老矣的糟老頭,睡棺材裏都要悔得活轉過來。”

梅老頭大笑:“就怕沒有埋骨地。”他嘆道,“也罷,正好歇腳呢。小貴人可知雲棲?”

又是雲棲?樓淮祀皺皺眉,暗道見鬼,這地方是陰魂不散還是怎地,舊年至今年,三番兩次聽聞:“略知一二。”

“雲棲多水澤,水道羅織,其轄下有三縣,歸雲、 澤棲、夢橋三縣,老朽不才,做了澤棲縣的縣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