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一章 尋找東梁山

比起地痞流氓出身,哪怕此時西裝革履一副有錢紳士扮相卻仍然給人一種濃重江湖氣的李裁法,陳仲英這個接受過系統軍事訓練的前國民黨軍人,雖然此時已經不著軍裝,卻仍然殘存著幾分與李裁法截然不同的氣質,加之這兩年在香港東擋西殺,帶著14K的手下打出一片地盤,身上那種在戰場上帶回來的金戈鐵馬冷硬氣焰,哪怕臉上帶著笑,卻仍舊藏也藏不住。

“裁法先生,如果麗池夜總會都被你自謙不入眼,那整個香港就再沒有第二家能入眼的夜總會了。”陳仲英與李裁法握了下手,嘴角牽動兩下算是微笑,開口說道。

兩個人並肩踩著樓梯進了李裁法在工廠的辦公室,聊了幾句客氣話之後,李裁法就直入主題:

“仲英兄,洪門三合會,清幫三番會,當初都以反清復明為號召,互為臂助,眼下香港洪門正宗,只有洪發山十四號這個碼頭,而清幫這裏,杜先生病重,局面暫由裁法我主理,清幫如今與和字頭不睦,十四號與潮州幫有隙,不若我們兩個幫會再效仿當年先賢,聯手並肩,在香港打出一片局面。”

這番不文不白的話,聽的陳仲英心中直皺眉,他是軍人出身,但是卻是文武雙全的人物,李裁法這些話讓其他江湖人聽來可能覺得李裁法有文化,有口才,張口能說些文縐縐的詞句,在陳仲英這裏,這番話卻倒好像感覺只有膩膩的一陣惡心。

不過面上,陳仲英卻淡淡掛著笑,一副洗耳恭聽的表情。

至於洪門三合會,清幫三番會當初互為臂助的話,他就只當李裁法開玩笑。

洪門三合會的三合取天時地利人和之意,清幫在清朝初年的確自稱三番會,番是藩之意,紀念明末三位藩王,福王,唐王,桂王,雖然都帶一個三字,但是清洪二幫卻從沒有什麽交集,洪門雖然如今淪為地痞無賴聚居的幫會,但是終有清之世,面對清廷從未退縮過,不斷組織各種武裝叛亂,對反清復明四個字力行不渝。

而清幫三番會,卻剛好相反,從未跟清廷公開沖突過哪怕一次,逆來順受,對公然反清的諸如洪門三合會,白蓮教等其他組織表示清幫半投靠清廷,是不得已而為之,是想甘為內應,獲取情報,與白蓮教,三合會等等裏應外合。

但是清朝兩百余年,白蓮教,三合會武裝反清前後數十上百次,清幫連一次內應都未做過,等清朝中後期,已經對外自稱安清幫的清幫三番會,除了清凈道德,文成佛法,人倫智慧,本來自信,圓明興禮,大通悟覺,萬象依皈,戒律傳寶,化度心回,普門開放,臨持廣泰,光照乾坤這四十八個清幫祖師爺金碧峰為後世徒子徒孫傳下來的道號排字以及幾首清幫詩詞之外,已經徹底淪為華南華東地區靠水吃水的惡霸組織。

這也是導致洪門很多子弟對清幫人物不屑的原因。

陳仲英雖然是後來加入的十四號,算不上真正的洪門子弟出身,但是在山頭呆久了,也聽慣了這種話,對這種話,他心中也是認同的,尤其是清幫和十四號,都是1949年來港,如今十四號已經在九龍地區打下不大不小一片地盤,而清幫仍然是沒有開過壇,眾多清幫門徒跟在李裁法,杜月笙或者其他清幫大人物身後混飯吃。

“不知裁法先生說的聯手合作是指?”陳仲英側過臉看向李裁法,慢慢問了一句。

李裁法呵呵笑道:“十四號的諸多兄弟,本領手段我早就耳聞,與粵東幫,潮州幫兩年間大大小小打了三十幾次未有敗績,這份膽色,我更是佩服,可是,仲英兄,十四號開幾間小煙館,放一些高利貸,湊三五間賭档,就想在香港站穩腳跟,恐怕不太現實吧?”

陳仲英面色不動,沒有開口說話,李裁法說道:“粵東幫,潮州幫,五邑幫,東莞幫,哪一個真的是靠如今開些黃賭毒生意做大的?背後沒有大商家賞條財路出來,想把勢力做大,幾千人張嘴吃喝,壓也壓死了人,我的意思是,我與上海來港的一些有錢人關系不錯,自己也算比仲英兄你在香港多廝混了些年,手上有些產業,十四號出人,與清幫聯手一起打掉和字頭,只要清幫站穩了腳跟,上海有錢人在香港把局面鋪開,仲英兄還怕那些上海闊佬富翁不主動登門求你幫他們的忙?只要仲英兄你同意,就是兄弟我這間嗎啡工廠,以後的貨,一半都優先供給十四號,這可都是好東西呀。”

說到後來,李裁法心中的急切已經露到了臉上,眼神炙熱的望向對面面容如鐵的陳仲英。

在李裁法想來,十四號雖然看起來在香港有了塊地盤,但是比起本地其他幫會底蘊和隱形實力還差的太多,如果不是十四號這幾位堂主香主確實頭腦過人,善於謀算,本地幫會讓警察去故意找十四號的麻煩,每天去拉人進警察局都能拉到十四號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