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零章 14K發展史

李裁法在自己嗎啡工廠的辦公室窗前負手而立,望著窗外正忙碌的工人把從鴉片裏提煉出來的嗎啡分裝。

他這間工廠裏提煉出來的粗制嗎啡,已經可以被稱為一號海洛因,在上海灘,這玩意兒被叫做黃砒,在北京城,這東西被稱為白面兒,是日本侵華時大張旗鼓搞出來的,比鴉片更容易吸食,也更容易成癮,吸食上癮之後,再去抽鴉片都覺得不過癮。

香港社團這些土包子,還在滿世界的開鴉片館,卻不知道他只在北角開了四家不掛招牌的黃砒館子,就已經引的幾百人不分晝夜輪番登門,這條財路,整個香港只有他李裁法獨享,能源源不斷的為他帶來豐厚利潤,而且還能吞噬本地社團的鴉片生意,煙鬼吸食黃砒成癮之後,不用去管他們,他們自己都懶得再去碰煙槍一下。

沒有這項獨家技術做聚寶盆,他李裁法哪來資本敢與本地字頭硬碰硬?

“裁法先生,和勝義在佐敦的生意全都被弟兄們砸了,如果不是和安樂與和勝和兩個社團安排手下出面幫和勝義,和勝義的堂口都差點保不住。”之前在麗池夜總會門口負責泊車的飛哥,此時已經脫下了襯衫馬甲,換上了當年在上海灘時的短打裝扮,在外面進來,對李裁法開口說道:“現在雙方都停了下來,和字頭有幾個老輩分的家夥傳話出來,想和您談談,他們說,就算是動手,也要講清原委,約好時辰,叫齊雙方人馬才好開打,我們這樣突然抄了和勝義的老窩不合江湖規矩。”

“弟兄們這兩天被警察抓了多少?”李裁法頭也沒回的問道。

飛哥在後面想了想,說道:“來不及逃走,場面搞的太難看,被警察當場拉人的,有四五十個弟兄,不過我聽說,一個和字頭的人都沒有拉,這些香港的癟三警察只抓我們上海人。”

“這裏的社團與警察,就像我們當年在上海灘與巡捕房的關系一樣,當然是只抓對手不抓兄弟,等打到這些和字頭服軟認錯,警察自然也就不會再找我們麻煩。”

“裁法先生,要不要我帶些兄弟做掉幾個和字頭的老家夥,弟兄們當中有些眼尖腿快的,已經摸清楚幾個老家夥的住處,找些做慣的兄弟,送他們全家上路,活埋,沉井,火燒都沒有問題,絕對讓警察查不出證據。”飛哥在李裁法背後表情猙獰的磨著牙齒說道。

來香港這麽久,不就是等著重新揚眉吐氣的這一天?不把在上海灘時的手段使出來,怎麽讓香港這個屁大地方的社團知道他們這些清幫人物的厲害?

“不急,你去傳話,就說明天中午,麗池的日升茶舍,我候著幾位和字頭老頭子。”李裁法轉過身,對飛哥說道。

飛哥愣了一下,開口說道:“裁法先生,搭理這個小地方的癟三做什麽,何必按照他們的規矩來?弟兄們搞些槍來,把那些社團的堂主香主全都做掉,群龍無首,趁亂要他們的命都可以。”

“讓你做事就做事,沒腦子又老想著幫我出主意,難怪只能去外面泊車。”李裁法笑了笑,從口袋取出香煙遞給飛哥一支,嘴裏說道:“阿飛呀,跟我多久了?”

“十一年,上海灘,台灣,香港全都走了個遍。”飛哥受寵若驚的接過香煙,取出火柴先幫李裁法點燃,這才說道。

李裁法夾著香煙笑笑:“十一年,當年你個小赤佬還是上海灘的苦力,按照功勞,你如今就是坐在家裏享福,資格也夠,為什麽連一些比你後進門的弟兄都壓到你頭上,你卻仍在泊車?就是你不動腦子,除了動手傷人之外,不會做其他事。照我說的話做,以後講話做事,不要不過腦子張嘴就講。”

“知道了,裁法先生,那我去和那些和字頭老鬼聯系。”飛哥拿著香煙沒有點燃,轉身出了辦公室。

等他出了辦公室,在辦公室角落一直沒有出聲的保鏢才開口說道:“裁法先生,剛剛阿力在外面打手勢,14號的陳先生已經到工廠外了。”

李裁法夾著香煙朝外走去:“我親自去迎接陳先生。”

到了這處對外掛著橡膠加工廠招牌的工廠辦公區外,三輛轎車已經穩穩的停在外面,四周還站姿筆挺的圍了十幾個幹練青年,李裁法沿著鐵制樓梯朝一層走去,三輛車上的人也都開始下車,中間那輛車,一個穿著西裝,年約三十余歲的中年人從上走下來,站直身體的同時,李裁法也恰好走完最後一步台階,兩人平視彼此,李裁法嘴裏爽朗的笑著迎上來,朝這位陳先生伸出手:“仲英兄,好久不見,最近一直沒有去我的麗池聽歌飲酒,是嫌棄麗池不入您的眼了?”

來人正是14K香主陳仲英。

1949年春,南京上海被解放已經指日可待,華南兩廣地區的國民黨已經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國民黨軍統頭子毛人鳳提前籌劃,定下“全面潛伏,落地生根,內外結合,卷土重來”的戰略,安排軍統第二處廣東站站長葛肇煌加緊聯系兩廣各地的洪門組織,加以吸收利用,潛伏下來,等待上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