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要離斷臂,刺殺慶忌

葉紈五指抓攏,在頭發上狠狠撓了幾下。

苦思冥想持續了很久,把為了清涼而紮的單馬尾長發都撓亂了。

“如果非要有新的借口模式,肯定是最近的案子給了美國人血的教訓,讓他們意識到‘猶豫不決’要付出的巨大代價……美國人總是這樣的,吃一次‘太過武斷’的苦之後,國會就左一左,收緊一點;下次又吃了‘優柔寡斷’的苦後,再博弈到右一右,放寬一點……越戰失利,明顯是一次‘輕啟戰端’的教訓,那麽,後來的反面教訓有什麽呢……”

葉紈不知不覺,竟然腦補了十幾分鐘。

然後她終於靈光一閃。

葉紈下意識激動地抓住顧驁的雙手,上下搖了兩下,壓低聲音而又急促堅定地問:“撤僑!武裝撤僑!你覺得這個借口夠不夠用?我覺得很有希望啊!足以繞過美國國會、發動快速反應軍事行動。”

“撤僑?美國人歷史上也武裝撤僑過,1898年梅西戰爭時,就有過護僑的決議,不過美西戰爭外交交涉了很久才正式打起來。”顧驁慣性思維地想著,顯然沒有立刻GET到葉紈說的關鍵點。

葉紈很是得意:“你傻呢,當然不是歷史上那種普通的護僑撤僑,我說的是,美國人現在比往年多了一條借口,可以用更加‘進攻性防禦’的姿態,去惡意揣測其他意識形態剛剛被蘇化的國家。

那就是‘對方有可能是完全無視人類外交準則的極端邪惡國家,有可能扣押美國平民和外交使節訛詐美國,所以應該果斷出兵立刻消滅’——你應該反應過來了,我說的這個反面素材,就是三年前伊朗人提供給美國的。

伊朗是20世紀來,唯一直接把對方大使館全體扣下來、無視20世紀文明社會外交準則的國家。可是,伊朗開了這個訛詐美國的惡例之後,也給了美國一種把其他敵國想象得更邪惡的借口——

他們可以說,‘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跟伊朗那樣沒下限,把我的大使館都全員扣了,然後訛詐我’,所以為了防止美國被訛詐,就進攻性防禦出兵,立刻把這種可能性扼殺在萌芽之中,把敵方政權直接消滅。”

顧驁還沒聽完,就攥著拳頭霍然站了起來,然後左手握拳右手握掌,不停地一邊用左拳捶打右掌,激動地來回踱步。

“為什麽歷史上的格林納達戰爭,會這麽快就通過外交斡旋、直接進入武力階段,是什麽原因導致美國國會對總統動武的壓制力削弱”這個問題,已經豁然開朗、融匯貫通。

虧得當年去伊拉克給侯賽因總統帶話善後的事兒,還是他親自料理的呢,真是當局者迷了。

葉紈說的這番道理,其實後世的人很容易理解:

歷史上,13年斯喏登的事兒爆出來的時候,很多沒經歷過九幺幺的00後,都奇怪“美國人民當年怎麽會通過法案、心甘情願被總統監視的”。但經歷過九幺幺的人,就會覺得“稍微犧牲點隱私,換取安全保護,也沒什麽大不了”。

每一次,都是有邪惡勢力用一種突破人類道德想象力下限的手法,挑戰了一下現有秩序,然後人民對“更積極的進攻性防禦,乃至假想防衛”容忍度進一步提高。如果後來不是本某登和侯賽因總統都死了,美國人民還會繼續忍監控的。

同理,回到1980年代前期,美國民間對總統擅自動武的容忍度,已經從越戰末期的反戰扭轉過來了。

這個扭轉的契機,就是伊朗人質危機。

不要小看伊朗人那一把對國際法公信力的破壞度,因為他們其實做了一個劃時代的事情——此前,哪怕是一戰二戰期間,大家都是文明國家了,沒有出現過交戰國政府直接公然劫持殺害外交使節團的事情。

尤其一戰其實大家都比較講體面的。二戰雖然總體戰程度更高了,但蘇日德都沒幹過,其他更加以文明國家標榜的就更不會幹了。

上一次一國政府縱容殺害外交使團的事兒,還得追溯到慈禧假借拳民把德國公使克林德幹掉。不過那一次的下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慈禧是“對全世界宣戰”了的,然後被八國聯軍胖揍。

其實那出兵的八國,有些並沒有被慈禧損害直接利益,但也能出兵,因為慈禧違背了國際法基本原則,挑戰了文明世界的遊戲規則,所以慈禧壓根兒沒被當做文明國家對待,人家揍她時的定性就跟揍一個未開化的非酋似的。

克林德死於1900年6月,1900年屬於19世紀(同理2000年屬於20世紀,01年才算21世紀),所以慈禧的獸行應該讓19世紀背鍋。

20世紀的前78年,全人類都是清白的,本來可以建立起“20世紀這麽文明的世紀不會再出現這種事情了”的國際公信力。直到伊朗人背過了“20世紀文明社會之恥”的接力棒,把全人類的處給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