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0章 挑戰難題(第2/2頁)

換而言之,為了電影拍攝,藍禮現在就可以到此為止了。

但藍禮卻並不滿足。

就如同之前“活埋”和“地心引力”一樣,藍禮希望能夠真正地感受到角色的處境。這一次的安德魯·內曼(Andrew Neyman)也是如此。

對於鼓手來說,節奏、音色、速度、控制,缺一不可,如果只是單純追求其一,那麽就注定無法成為頂尖鼓手;但在電影之中,安德魯作為大一新生,僅僅只是剛剛進入打鼓世界而已,他的所有視線和矚目都落在了“速度”之上,仿佛速度就代表了一切。

安德魯的偶像是巴迪·瑞奇(Buddy Rich),這是爵士樂歷史上的真正大牛,已經封神,被譽為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鼓手之一,技術、力量、節奏、速度等所有環節堪稱完美;而安德魯個人最喜歡巴迪·瑞奇的一段演出,就是“四百擊”。

整個表演堪稱登峰造極、出神入化,以最基礎的手速六十開始,一路飆升到手速四百,盡管平均每一個節拍低於零點一五秒,但每一個節拍都清晰準確、均勻平衡,以疾風驟雨的方式將所有節拍串聯起來,並且手速長時間維持在三百三十到四百之間,以密集而有力、湍急而幹脆的鼓點制造出層層疊疊驚濤駭浪的駭人效果。

那股震撼足以讓每一個靈魂臣服。

以安德魯作為大一新生的眼界和體悟,他率先捕捉到的自然是速度,每分鐘四百次擊打的絕對速度,這也是他一直在努力試圖達到的境界。

藍禮知道自己無法達到如此手速,但他想要嘗試看看。至少,他想要明白安德魯試圖達到如此境界的心情,以及嘗試過程中的挫折感與畏懼感。

就如同演技的突破與創新一樣,只有真正嘗試過,只有真正努力過,才能知道那到底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現在,藍禮就正在嘗試著。

他沒有擊打吊鑔或者嗵嗵鼓,僅僅只是在軍鼓之上提升自己的手速,但這幾乎就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手腕必須放松,利用手指之間的力量帶動鼓槌,通過細小肌肉的快速震動來帶動鼓槌,不能僅僅只是依靠手臂的力量來完成動作,否則肌肉就會僵硬起來,而且前臂的震動頻率根本無法達到四百擊的要求。

這些道理和規則,他懂,他全部都懂。

但腦海之中是一回事,實際操作是另一回事;道理是一回事,實踐又是另一回事。

真正操作起來,細小肌肉的控制根本無法達到有效的共振,試圖發力、試圖控制,不自覺地就帶動了整個前臂,本來是通過局部控制來完成密集敲打的傳遞,結果又變成了巨人揮舞大棒一般的掄和敲,然後肌肉就開始僵硬起來。

越著急越發力,肌肉就越僵硬;越僵硬越笨拙,速度就越遲緩。

於是,越想加速,反而越來越慢。

這就好像一個惡性循環,深陷其中之後,兜兜轉轉地在原地打轉,那種壓抑下來的困頓與掙紮,在胸腔裏熊熊燃燒著,最後不由自主地咬緊了牙關,仿佛渾身所有力氣都爆發出來,用盡了洪荒之力,試圖完成四百擊。

但,蠻力終究是不行的,這不是大力士的比賽。

藍禮死死地咬住牙關,煩悶地停了下來。不要說四百擊了,就連兩百四十擊都已經變得混亂不堪,剛剛觸碰到了三百擊的邊緣,整個鼓點就開始支離破碎起來,節奏、力量、韻律等等全部蕩然無存,更不要說音樂的流動與曼妙了,完完全全就是一個莽漢在胡亂敲打。

糟糕透頂。

緊繃到了極致的肌肉放松了下來,長長吐出一口氣,藍禮擡起頭來,看向了盤腿坐在地上的魯妮·瑪拉,耷拉著腦袋,露出了一抹苦笑,“怎麽樣?你感覺到了嗎?”

魯妮輕輕頜首,抿著嘴角,意味深長地說道,“是,是是,當然,我感覺到了,百分百地感覺到了。如果你說的是,剛才的演奏到底多麽糟糕多麽可怕,即使我這個門外漢,對於架子鼓和爵士樂一點鑒賞能力都沒有的門外漢,我也可以感受到,這真是一場徹頭徹尾的災難。”

面對魯妮的吐槽,藍禮卻也不生氣,認真地點點頭表示了肯定,“是吧?你也感受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