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3/6頁)

“省紀委的一個調查組明天隨黃潮副書記一道過來。這也是我要向李書記匯報的。”

“啊……”李明學嘆了聲,隨即道:“也好嘛,調查清楚了,有利於湖東的工作。不然,湖東老是被蒙在這案子的陰影裏。壓抑得很哪!”

“我理解李書記的心情。我從省裏下來的時候,領導也專門跟我談過。”開勁說著。李明學覺得開勁也不像外界傳說的那樣冷板一塊。有時候說話,還是挺和氣的,而且,就開勁的長相,也不是什麽大冷漠之人。這樣的人,怎麽得了個“鐵面”的雅號呢?

或許“鐵面”是在內心裏,而外界……這樣的人,可能就更難以看透了。

李明學朝開勁再看了看,開勁說:“李書記如果沒事,就這樣了。明天黃書記過來了後,我再向你匯報。”說著就轉身,剛出門又折回來,道:“吳大海的案子紀委這邊已全部偵結了,正式移交到了司法部門。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月可能要審判的。”

“……”李明學點點頭,開勁沒再說話,走了。李明學看著那背影,總覺得很神秘。這個人不會這麽簡單的,上周,李明學同黃玉斌一道到省城,晚上請黃潮喝茶,就談到開勁。黃潮說這個人有個性,當初放他到湖東,我也是很不同意的。但是一把手定了,我也不好理論。他這個人喜歡小事化大,大事化煩,容易把小問題整出個大問題來。比如,省委宣傳部王化成的案子,本來嘛,是可以政紀處分的。可是到了他手裏,硬是將王化成以前在市裏的事情也挖了出來。這樣一挖,不移交司法機關才怪呢。

李明學說:“開勁同志到湖東這一個多月,似乎還不錯。工作都是及時匯報了,也很透明。”黃潮笑笑,說:“他是剛到湖東,情況不熟,也許是忌諱,也許本身就是一種低調的策略啊!”

李明學覺得有理,他以前就說過:強者低調,弱者高調。真正想成大事者,往往是能屈能伸、能高能低的。官場上有多少人,就是一味地高,結果栽下去了;而一個在官場行走的人,如果一味地低,那往往會把自己低到塵埃裏。到了塵埃裏,誰還能發現你?除了寂寞,就不會再有什麽了。

簡又然回到辦公室,立即安排小鄭召集組織部的朱部長和人事局的黃局長,連夜突擊“十差幹部”的評選方案。小鄭問其他人呢。簡又然說其他人只是開會的,真正做事的,只要你們三個就夠了。

小鄭有些無奈,說:“簡書記,這晚上……本來我……”

“是約了女朋友吧?那也不好意思了。不行我給她打電話?”簡又然笑著道,“你們年輕,有的是時間。他們來了後,你領著他們吃個工作餐,然後就開始工作。我晚上會過來看的。”

小鄭說:“這就不必了,謝謝簡書記。搞好後,我送過去。”

簡又然明白一個談戀愛的年輕人的心思,可是這方案明天就得給黃潮副書記匯報。機關工作就是這樣,來了突擊性工作,你得把其他一切都拋開。有時,工作清閑時,你想工作做,找工作做,也找不著。你一伸手,人家說你礙事。“十差幹部”的評選,如果真的搞起來,也不是很簡單的,畢竟是懲人嘛。身在幹部陣營,好的贊美的,聽慣了。光環戴在頭上,快樂;要是把荊棘戴在頭上,不疼才怪。一疼,就保不住會出亂子。簡又然要的就是這種“亂”,這種疼,一疼一“亂”,才說明這事有了成果。

晚上,簡又然陪同李明學書記,接待了市交通局的王局長。王局長是李明學的黨校縣幹班同學。因此,喝起酒來也就放得開。喝酒間,大家就談到黨校。說這也是中國的一個特色。王局長說:“似乎外國是沒有黨校的。”

“這就不對了。外國也有。不過不一定叫這名字罷了。”李明學舉著杯子,問簡又然:“又然同志博學,你說是吧?”

簡又然道:“應該是有的。黨對黨員進行教育,也是政黨正常生活的一項內容。”

王局長同簡又然碰了下杯子:“簡書記不愧是省委宣傳部下來的。分析問題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制度層面和普遍性了。”

酒喝了整整一件,李明學說:“不能再喝了,頭有些暈了。明天還有接待任務。縣裏就是一個大雜燴,不比你王局長在市裏啊!”

王局長酒也多了,眯著眼,說:“明天是明天。今天是今天。”又喊縣交通局長賈泉:“走,請李書記唱歌去。”

簡又然沒有去。他讓車子送自己到了縣委大門口,然後下來了。進了大院,他並沒有急著到辦公室,而是站在花壇前,先靜了一會兒。頭暈,胸悶,氣短,真的應了一歲年紀一歲人的俗話。去年這個時候,他和省城的老吳他們賭酒,還是氣定神閑的。可是剛剛過了一年,感覺就明顯差了。那一次賭酒後,簡又然也有些醉,是趙妮扶著他到了她的房間,給他專門做了醒酒湯,又拿熱毛巾替他敷額頭;現在,“唉!”簡又然深深地望了下天空。十二月的夜空,清冷高遠。一輪毛邊的月亮,使天空顯得更為沉寂。以前,他喜歡和趙妮一起看月亮看星星。有時,他們就在月光下,盡情地依偎,擁抱,接吻,然後成為一體,在彼此之中透明、燃燒、澎湃……